丁瑜有些不耐烦汪露的碎碎念,她本就不是一个善于倾听的人,只是不断摆弄着无名指间一枚铂金戒指,那是和容卿订婚时,他亲手带上的……
汪露看出来她的心不在焉,嘴上却没有停。
“那一年,高考完的学生一般都去考驾照,我家庭条件好,也随波逐流的去考,而他家境不好,只得把时间用在打假期工,来攒上大学的费用。”
“我偷偷把攒了好几个月的零花钱拿出来给他,让他也去学,他死活不同意,我说你打工再还给我就好了,加上我的一通无理取闹,他这才接受!”
“那个时候可真甜蜜啊,我们一起学习,一起练车,到点时他得回去打工,我也过去陪着他,天天在一起都不觉腻歪!可是啊~”
汪露很快陷入无限悲伤中,守着盛世流年的爱恋而伤的面目全非。青春,本来就是左边明媚,右边悲伤,在发生那件事以后,她的青春全都是悲凉。
她的心想被什么紧紧攥着,箍着,气息也不能轻松的吐。做了几次深呼吸,才稍稍好转。
“考完科目四时,我们想去小吃部庆祝一翻,谁知……谁知路上遇到了几个小混混来抢钱,他为了保护我和他们厮打在一起,没过多久,就倒在地上,我过去扶他,才发现他的肚子全是血……”
丁瑜重新看向她,半晌才慢悠悠的说出口:“死了?”
她红着眼圈点头。
十余年了,她站在原点始终怀念,追忆往昔,一半忘却,一半杯恋。明明很孤单却假装有陪伴,可思念太猖狂,一个冷不防就让她回到过去,千万次回放着那让人肝肠寸断的片段。
她费力艰难吐出陈年旧事,竟耗费了浑身的力气。她把酒杯倒满,与丁瑜的碰杯,结婚用力过猛酒杯里的酒大部分撒在丁瑜身上。
她连忙站起来,连连抱歉,丁瑜黑着脸说没关系,去了洗手间。
汪露看她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弯起。
桑筱下班时接到汪露的电话,表示可以当双面娇娃,问她此时最需要什么?
这真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而她现在暂时最需要的无非就是莎莉所有资料!
她问东西在哪,如果着急的话今晚就可以动手,可汪露竟说不用了,等着好消息就行!
桑筱在电话里没有追根问底,说不好奇是假的,因为一个人总会有弱点,而且不止一个,如果被丁瑜策反,也是有可能的。如今汪露什么也不要,无条件来帮助自己,就不得不深思。
另一面她不愿意怀疑任何人,尤其像汪露这般直来直去性格的人。既然有把握做好商业间谍,她就要百分百信任。
怀疑和信任就像两股风,这边吹吹,那边又吹吹,桑筱思来想去还是选择相信,她相信设计出重生的人,必定不会做出违心之事!
原来信任会让人如释重负。可现在她还不能完全理解通透,所以间接导致了后面发生的事,如果重来,她愿意无怨无悔选择信任!
去公司车库取车时,自己的白色轿车被人用红色油漆写上了几个字:“贱人,去死吧!”
鲜红的大字,像一根根刺,直挺挺插入她胸膛。
她表面平静,内心却波涛汹涌,这次的舆论事件后果这么严重?下次呢,会不会就人身攻击?还会发生什么?她不敢往下想。
最坏的结果不过身败名裂!
身败名裂,多么可怕的字眼。
她此时的全部希望竟然都投入到汪露身上,拌倒丁瑜,才能获得一丝丝胜利的可能。
车是不能开了,她选择打车回家,然后做好排骨海带黄豆汤给在医院的卫义送去。
恰巧,宋玉也在。
孩子已经快八个月,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起身走路一只手还得撑着腰。
她也知道绯闻的事,叫桑筱出来说话。
宋玉没把桑筱当外人,开门见山就问这事怎么办。
她在心里苦笑,能怎么办?这次舆论的发行者可不是有名有姓的记者,而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人背后操纵,想报警找出来,真是比登天还难!
宋玉又问容卿是怎么个态度,她更愁眉苦脸,到目前为止还不敢告诉容卿呢。
“我不想告诉他,我自己惹出的麻烦,理应我自己承担。”
“许小姐真是够倔强的。”宋玉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拍拍她的手。
其实她对于桑筱的事也挺上心的,跟老公梁磊研究了好久,也没想出来什么很好的法子,只是浏览网页时进行反驳评论,虽然是很小的力量,但,能出一份力是一份吧!
桑筱催促她回屋里坐着,孕妇不比平时,挺个大肚子站了这么久肯定乏累。
一通电话匆匆响起,一道女音响起:“请问是许青蕊家属么……”
青蕊住院了?就在这家医院?
她顾不上跟宋玉卫义打招呼,火急火燎的跑去对面的住院部。
“她浑身的伤口是受到钝器严重击打,应该是有人拿棍棒殴打的,但万幸的是骨骼没有什么问题。发现她时是昏迷状态,这会儿已经醒了,没有什么大碍,您可以去探望……”
医生的话每一个字都狠狠的敲击着心脏,严重殴打?怎么会!青蕊到底得罪什么人了?无数的猜想在见到青蕊时,全部暂停。
她捂住嘴,妹妹满脸缠着纱布却仍能看到脸肿的不成样子。
青蕊确实是醒着的,但目光里根本没有焦距,空洞无物,就像没了魂魄的躯壳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实在静的可怕。
桑筱简直不敢相信平时里嘻嘻哈哈,爱笑开朗的妹妹会变成如今集万千痛苦于一身的样子。她究竟遭遇了什么!
她坐到床边,轻声的唤了一声青蕊。
那涣散的瞳孔终于有了丝神采,渐渐被一抹越来越黑暗色取代,又呈现出点点快gan,诡异的骇人。
桑筱很熟悉那种目光。
小时候,班里有个个子很高的女生总爱欺负她,有一次上体活课,女生趁她不注意推进了学校后院的一处水渠里,并把后院门锁给锁上之后蹦蹦跳跳的回去上体活课。
桑筱在冰冷的水里斯声力竭的哭喊着,直到把嗓子喊哑也没人发现她。水渠大坝有两米多高,无论怎么用力,小小的她也爬不上去,天渐渐黑了,那种恐惧无助像着水渠里的水一样快要淹没她。
直到放了学,母亲和一干老师终于找到了她,她已经快冻僵了。
躺在家里温暖的床铺上,不可遏制想着该怎样报复那个女生。想把她也推进冰冷的水中不让人找到她,想着天上打雷正巧就劈在她头上,想抄起棍子把她打遍体鳞伤,最后只能向自己跪地求饶!
想过种种,眼里就会发出这样的光芒,臆想中报复的快gan!
她眼泪就噗簌簌往下掉,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青蕊,跟我说句话好么?你别这样!”
“青蕊,你千万不能有事!”
“青蕊,我好担心你,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青蕊仿若在自己臆想中苏醒,缓缓的偏头看桑筱,用自嘲的语气虚弱的说道:“姐,其实我妈和我才是真正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桑筱心头一顿:“你为什么会这样说?你妈和我爸的事情都过去了……”她连忙澄清,却忽略了一个词语,什么叫我妈和我?
难道青蕊和她妈一样,插足了别人的婚姻?当了那个狐狸精?当了那个让人鄙夷的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