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想再看看他英俊的眉眼……工作认真时的样子……多想听听他温柔的喊自己一声,桑筱……骂自己一声:笨蛋……
再没人同她一起用晚餐了,没人会明明不好吃还说这菜不错的安慰她了,没人在漆黑的夜里轻抚做噩梦的她了,一切一切都没了,他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他是黑暗中唯一的一座灯塔,将她从万丈深渊中救赎出来……
她毫无防备的爱上了,明知道没有结果,还会受伤,可是却无法操控自己的心……
她开始不停的回忆与他在一起的时刻,拼命的回忆,可发现越想要记住,就越模糊,这是怎么了,她拼命锤着自己的脑袋想要保持清醒,可却依旧一片空白。
没人告诉她走路的方向,接下来该做什么,她没有目的的走在一条不知名的街道里,放声哭着,嘶声力竭的哭着,哭得歇斯底里。
“你可不可以不要走,你走了,我真的舍不得!我不知道怎样好好生活,我不想离开你!”
她满脸是苦楚的泪水,这离别之苦一刻不停的折磨着她。
情,动了,就是万劫不复,她没能逃脱。
她没想象中那般坚强,好不容易树立的坚强,现在溃不成军,在离别的哀中,一次又一次伤心欲绝!
她紧紧的握住了那颗“hope”,希望得到一些力量。 望向天边那白云,目光空洞,仿佛那不是云,而是他!他的离别就像是太阳折射下的阴影,执拗的在她心里留下最痛的一笔!
原来,这就是离别之痛,真让人痛不欲生。
她徒步走到容卿和她去的各种地方,用手触摸着同一空间不同时间的他的脸,做着她从前不敢光明正大做得事!这样,也好幸福~
“容卿啊,我真的好爱你!”
爱到她这辈子都会刻骨铭心,倾其所有去追逐,成为毕生执念!
傍晚,容卿准时到达A市,总公司专人接机。
他打了个电话:“不能撤人,一直等到她毕业!”
司机毕恭毕敬的打开车门,他没有立即上车,而是朝j市方向的天空若有所思的看着,黄昏来的那么快,也不过一瞬间,启明星升起,海上明月起,满天星光落……
黑夜里藏着许多灰暗,总是带着死亡的气息,让人不敢声语,不敢凝视……
响了许久的铃声,终于让她在万念俱灰的哀伤中抽离出来,不过这通电话却让她彻底崩溃掉!
母亲突然没了生命体征,抢救无效。
她完全不记得是怎样回的医院,只是在路途中跑的太急脚下不稳,摔倒在地上,两只手掌,膝盖血流不止,在夜晚中显得格外狰狞骇人,如同鬼魅穿梭在鸣笛尖声中。
等我,一定要等我!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大步朝着回家的方向跑着,完全不顾及伤口的疼痛,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看到妈!一定!
万幸的是,她搭了好心人的车,终于回到了镇上的医院。
消毒水味儿,让她一阵做呕,白色的墙壁,穿白衣的医生,白色的门,让脑中一阵眩晕!
许母安静的躺在床上,是那么安详!
身上穿的是桑筱假期打工时买的新衣裳,火红火红的,她说,妈妈穿上一定会年轻好几岁!泪涌出来,抚摸着许母消瘦的脸,就像小时候许母摸着她的脸一样。
“妈,你睁开眼再看看我呀,我是桑筱啊,你快看看我啊!回来看你了!”
泪水很快染湿了盖在许母身上的白布,可母亲没有回答她话,永远不会再醒来,永远不会!
永远不会再说 “要好好学习,找份好工作,有个好对象,妈妈就享福了!”
永远不会再叫,桑筱,桑筱!
可是她再也没有办法让母亲享福了,真的快撑不住了:“妈,你骗我,你说要看着我毕业的,你说会一直给我做油焖尖椒的!你说话不算数!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这么快就离开我,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她拼命摇着那冰冷的身体,“快醒醒,别睡了,妈!别再睡了!”
她哭得肝肠寸断,快要喘不过气来,支撑不住身子,直接瘫坐在地上。握着那个为她遮风挡雨,付出一切的手,怎么这么冰?她把手放在心口处,搓着,努力想要捂热乎!
妈妈的手掌一直是很干燥的,上面的老茧摸起来一点都不舒服!可是,她怎么也捂不热了!
终究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桑筱!依旧冰冷的体温无声的宣告着死亡。
桑筱双手插进头发成拳,狠狠攥着,大把的头发脱落下来,都不觉得痛:“你走了,我真就再也活不下去了,真的活不下去了~”
许父摸了眼泪,将她扶起:“别难过了,生死有命,你妈去了那边,一定能享福!”
桑筱红了眼,一把推来他:“你走开,我不想看到你,快走!”若不是这个负心汉在外面还有一个家,母亲怎会如此辛劳得上这种病?此刻前所未有的恨他,无比痛恨!
“真是白眼儿狼,你妈住院,你爸跑前跑后累得跟什么似的,住院费还是搁青蕊学费里掏的,你怎么不知回报?还让你爸走……”刘香莲叉着腰,像个泼妇。
许青蕊便是比桑筱小三岁的同父异母的妹妹,揉了揉红红的眼睛,又拽了拽刘香莲的衣角小声 说:“妈,你快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臭丫头和她妈一个死样,今天就不应该来,真晦气!我们走!”她推着青蕊,又大力扯着许父,从病房里捞出来。
桑筱根本听不到刘香莲的话,也看不到她不讲理的行为,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动一下,痛全身,像个泥娃娃摔在了地上,裂成无数个碎片,再也无法愈合。
“妈——啊——”
她如同失控的野兽一般放声咆哮着,那声音含着无尽的悲和伤,倾注了一切。旁人听了无不泪流满面,多大的痛苦让她吼着,如此惨烈,如此悲戚。
母亲的坟在后山的一个山头上,那儿开遍了杏花,一片片飞扬着,飘散着,像舞动的精灵。或许是送母亲去奈何桥,喝那孟婆汤的!
喝了也好,丈夫无情的背叛,情人带着孩子来家里闹,没有钱维持不了生计,就没日没夜不停操劳辛苦,最后得了绝症,没能挺过去!
喝了孟婆汤,这一切都会忘记的,忘记那些背叛痛苦又气愤无助的日子!留下拎清的回忆,何尝不好。
她在坟前跪了好久好久,父亲之前偷着把青蕊的学费拿来给母亲付了医药费,被刘香莲发现了,所以下棺时没有来,墓碑也是一块木头板用墨水写的!
她烧着印上铜钱的纸,母亲生前如此拮据,死后就多享点福吧!
陪着母亲说了很多的话,也想起了好多小时候的事,那些记忆都历历在目,恍如隔日,可是人却去了,一切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
留下的人会迫不得已的承受这件事实,可是她承受不了,到现在为止,根本就,无法,接受。还是有流不完的泪,尝不尽的痛。
她没有一刻是安宁的,每寸肌肤,像被割过千万次的疼,看不见的血液在空气中慢慢凝固。
她像断了线的木偶,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游荡,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到达的目的地,并为之奋斗着,拼搏着。可她什么也没有了,世上对她好的人都离开了,只剩她,孤独一个人。
这世上的人啊,你们都是怎么度过人生的,用沉默?以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