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和纳兰烜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否则她绝不会一个人回来,而且弄到精疲力尽。逆水的体能虽然抵不上逆风等人,但她足智多谋,也能独挡一面,否则金云豪不会放心让她一个人去办事。
沐渊是血樱的人,如果逆水出事同纳兰烜有关,那这笔帐可得好好算算。
琴依眯着眼睛目送将逆水送上二楼的逆风:“他们之间倒是像兄妹。”
逆风像大哥,只是金家公认的事情,不关是逆水还是逆云,只要出事,他绝对第一个出马帮他们解决,替他们受罚。
与其说,金云豪护短,不如说逆风比他更甚。
王医生来的时候,逆水还在昏迷,他检查了一遍,得出的结论和琴依一样,虽然有枪伤、擦伤,但还是脱水、营养不良。
为逆水挂了水,然后嘱咐了几句,王医生就离开了。
琴依把金云豪和逆风赶出去,然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双眼睛盯着床上躺着的那个人,轻描淡绘地道:“还要继续装吗?”
睁开迷茫的眼眸,她没有坐起来,只是看着天花板,一睁开眼睛,泪珠子就从眼角滚落下来,琴依全都看在眼中。
“纳兰烜……欺负了你?”
一个女人这样悄无声息地想躲开所有人,独自舔舐伤口,除了被人……至少琴依想不出其他结果。
逆水没有说话,只是张了张嘴,脱水太过严重,嗓子眼都好似着火一样,难受的紧。琴依端着水杯,慢慢地靠近她,伸出手将她扶起来,将水杯递上:“我不会趁人之危,等你好了,我再和你算明辉的账。”
一双铮亮的眼眸和一双混沌的眼眸相接,琴依在她眼眸之中看不到任何的希冀之光,唯有那种绝望,是什么能让她绝望?
琴依没有打算逼她,既然她想做鸵鸟,将脑袋埋在沙土里面,那就随着她,除了金云豪,她本来就没有打算去管旁的人。
纤白的手拽住即将离开的琴依,琴依微微讶异地看着她。
“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在这里。”
“任何人?包括纳兰烜?”琴依小心翼翼地问,她能感到,纳兰烜三个字从她嘴巴里出来的时候,逆水的手很明显微微颤抖了几下。
逆水松开她,点点头。
“嗯,你好好休息。”
琴依转身离开,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正好与等候的金云豪撞上眼光。
他心知肚明,如果不是到了崩溃的边缘,逆水不会连他都躲着。
琴依拖着他的手下楼,逆风在客厅之中陪欢馨看电视,他心不在焉的模样让金云豪微微有些担心。逆风从来把逆水当作亲妹妹,要是真的纳兰烜对逆水做了什么,只怕金家和血樱之间的关系会发生质变。
“夫人,怎么样?”逆风站起身来,一脸的急切。
琴依看了一眼两人,叹息:“她说,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在这里。”
金云豪点点头,刚要开口,手机骤然响起,这个铃声,他很熟悉,不用看显示都知道是谁,他微微蹙起眉,琴依按住他的手:“你想怎么说?”
“我护短。”他似笑非笑地接起电话:“烜,没死还知道给我打电话?”
纳兰烜按住眉心,一脸的无奈:“逆水在你那儿吗?”
“你把我的逆水弄丢了?”金云豪的语气很平淡,纳兰烜听出了些许端倪,他叹了口气:“你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离不弃。”
这话有深意,更是让金云豪如临大敌。
“烜,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沉默了一阵子的金云豪陡然间这样问,那边的纳兰烜只是很平静地一笑,气氛瞬间凝固,他掐断了电话,金云豪再回拨过去的时候,纳兰烜已经关机。
男人靠在沙发上,狭长的眼眸看起来些许不真实,他轻轻地闭上眼睛,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发出声响,他目光炯炯,只是盯着那个挂钟,分针刚刚指到三的时候,原本黑屏的电脑忽然弹出一个视频窗口,他微微眯起眼睛,手指轻轻地在鼠标上一点,画面弹了出来。
血淋淋的场面,让人不寒而栗。
“二爷,这个工厂已经捣毁,还要继续吗?”那边的人声音微微有些嗜血一般的兴奋,他肩头扛着一把最新幸好的狙击枪,耀武扬威。
男人嘴角微微上扬:“继续找,找到一个毁掉一个。那个王八蛋,还没有消息吗,黑豹?”
黑豹微微一愣,皱起眉,正要回话,纳兰烜闭上眼睛:“我给你的时限够长了,你应该知道,我的耐心有限。”
“是,二爷。”
纳兰烜掐断视频,一股悔恨涌上来,如果那个时候没有恶语相向,没有弃之不理,今天断然不是这样的结果。
正在他懊悔的时候,剧烈地踹门声让他陡然清醒,接着是无比的愤怒,抬手就将电脑给扔了过去,进来的人身形很快,一个箭步穿过迎面而来的电脑,皓腕狠狠地钳住纳兰烜的脖子,冰冷的声音伴随着吐气如兰:“你疯够没有!”
她的质问让他稍微安静了些许,一脸的颓废,再没有以前的飞扬跋扈。
傲清松开钳在纳兰烜脖子上的手,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这样,我怎么把血樱教给你?”
“最好不要交,否则……”
他没有说下半句话,但傲清如今是心知肚明,冷冷一笑:“否则,你会让血樱四分五裂,为了个女人值得吗?”她幽幽地叹了口气,“阿sam,伊藤已经退避三舍了,你还怎么样?你捣毁了他那么多的工厂,他这条线损失的太多了,你让他年底怎么教报表?”
“报表?”纳兰烜眼中弥漫着轻蔑,“那种东西也能交?傲清,是你变了,还是我从来没有看清楚你?”
他从不对她质疑,而此刻,他不得不怀疑。
傲清望着纳兰烜,她肩上背负的太多,最近发生的太多,多到她措手不及,根本无暇顾及,此刻除了沉默,她别无他法。
纳兰烜叹了口气:“傲清,现在的我已经到了底线,如果你不想我毁了血樱,要么放弃我,要么放弃伊藤陆海。”
二者选其一,傲清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纳兰烜,只是伊藤她也不敢放手。
血樱的三把交椅主持大局,背后的叔伯些哪能容得下内讧?伊藤是他们之中最不干净的,掌控着能杀人于无形的毒品,军火的利润很大,但谁又会嫌钱多,那些叔伯要是知道纳兰烜正在不留余力地毁掉伊藤手下的工厂,只怕伊藤没玩完,纳兰烜就身先士卒了。
“为了她,真的值?”
傲清从魔手党那里得知纳兰烜陷入逆水的温柔陷阱的时候,那一刻无比开心,但后来的所有的事都不按照她的想法进行,她在得知那个消息的时候一瞬间几乎能看到血樱的衰败,她不由得害怕起来。她曾经天真的以为,逆水是能将纳兰烜从泥泞里面救出来的解药,哪知最后却变成了毁灭血樱的毒药。
如果可以重头来过,她一定会警告金云豪,让逆水离纳兰烜远远的,或者在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认清楚的时候将逆水狙杀,一劳永逸。
纳兰烜没有说话,但傲清心知肚明,她伸出手,手触及他的头发,再不是飞扬跋扈的金色,黑的让人稍微害怕。从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他最具标志性的就是那头金色的短发,无比嚣张,而此刻为了一个女人将它染回来,这样大的转变,不得不说,逆水在他心中真的很重要。
傲清转过身,却在门口处停住脚步:“阿sam,如果太过分了,我想我会放弃你。”
他的报复,让血樱最近的财政急急下降,她的压力最大,谁都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她还要面对一个即将破碎的家庭。
一连五天,逆水不声不响,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她最惜命,从来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所以金云豪很放心。
琴依靠在门边,看着一言不发坐在床沿的逆水,心中微微疼痛起来,全然将这个女人就是狙杀明辉的凶手的这件事抛诸脑后。她侧头看了一眼金云豪,金云豪也正好在看她,他们两个的默契已然到了这个地步。
撬不开逆水的嘴,又不可以明目张胆地去问纳兰烜,唯一可能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一个人。
琴依抬起手腕,将频道调试好,耳中传来沙沙的声响,不一会儿清明起来,她叹了口气:“斯蒂芬,我要知道血樱纳兰烜和金家的逆水在北非出了什么事。”
他的火爆脾气让琴依有种想一枪崩了他脑袋的冲动,她尽量稳定住自己的情绪:“说!”
斯蒂芬察觉到对方语气中隐忍的怒气,赶紧道:“其实我也不大知道,只是当初逆水帮了金家老大之后,血樱的二爷硬是要带着逆水出去转悠,你也知道,那二爷和教父有猫腻,教父发了话什么都顺着他,我就不敢阻拦,哪知道……”
斯蒂芬好像找到了一个倾述的对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着苦,他这条腿可是为了那什么二爷才断的,幸好不会残废,否则他会赖上血樱一辈子,后面的话琴依没有心情听,掐断了通讯,然后仍在喋喋不休的斯蒂芬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看了一眼手表,恢复成正常频道,狠狠地骂了句:“靠!又一个冷血的王八蛋!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