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沉闷了许久,纳兰烜都没有说话。
伊藤目光冷冷地锁定着他,重复着:“二爷,是不是?”
“是……”纳兰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向琴依,“我们经过商议,中东、东亚、宏远市西北区的所有的军火全都给伊藤打理。”
琴依愣了愣,飞快地敛去脸上那股阴冷,笑颜逐开:“既然二爷都这样说了,那我们外人也不好说什么。”站起身来,伸出手:“那么伊藤三当家,我觉得以后我们合作应该会很愉快。”
有些受宠若惊的伊藤赶紧站起来,他根本没有想过琴依会这么干脆这样就答应了,几乎有些得意忘形,同琴依握了手,赶紧道:“哪里哪里,我们还得靠着金家。”
“那,我和逆云就先回去了,接下来的细节还是照往常一样,总之以后接头的事我们都只认伊藤三当家了。”琴依说的郑重其事,然后又看了一眼腕表:“距离下一批货交收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所以请伊藤三当家准备准备。”
“什么?有货吗?”伊藤看向纳兰烜,一脸的惊讶。
纳兰烜很配合地点点头;“这事原本就是我在跟,也就没有和你说,三个小时之后,收货地点又卖家说了算。”
闻言,伊藤才道:“行,那希望三个小时之后我们交收愉快。”
“好的。”琴依往外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记住,是三个小时之后。”
“行行行,我们一定准时到!”伊藤为琴依开了门,又送琴依走出大楼,目送着车子离开才冷冷地扫了一眼纳兰烜:“你配合的还不错。”
“我也希望你能放过他,毕竟他是金家的指挥官,杀了他对你也没有好处。”纳兰烜捏紧了拳头,从未有过的无奈和挫败感让他全身都紧绷着。
伊藤嘿嘿地笑了起来:“放心,他的命我暂时会留着,你还是先顾着你自己。”说着,伊藤又上下打量着纳兰烜,啧啧两声:“真是没有想到,用傲清来威胁你都没有用,居然那个指挥官能让你开金口,看来你和金家的关系真是匪浅呀!哦哦哦,对了,我怎么给忘记了,当初你为了金家那个女人毁了我多少基地,唉!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要不是那个女人,我还不知道金家对你来说重要过傲清。”
“你们原本的计划不是要杀了金夫人吗?”纳兰烜按了按眉心,头又开始疼了。
“原本是,不过既然有交易,我何尝不放过她,等着她下一次送上门来。”伊藤笑的狂傲,将天地都不放在眼中,“再过几个小时,她、傲清还有你,都会结伴下黄泉。”
“别说废话,蓝越泽绝对不会允许你杀她!”纳兰烜靠着墙壁,冷眸看着他。
“话别说的太满,有时候男人也挺善变的,一个女人就能让他疯狂。”伊藤拍拍纳兰烜的肩,摇摇头,“你不也是被一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吗?”
车子平稳地驾驶着,琴依望着窗外的风景,终是接通了逆水的电话,她没有金家的通讯器,只能用最普通的办法。
“夫人,这才分开多久呀,就想了我吗?”逆水欢快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琴依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察觉到了这边异常的气氛,逆水有些担忧的声音传来:“夫人,出了事吗?”
“没,只是……逆水,如果我告诉你,纳兰烜要死了,你会不会来见他最后一面?”
“嗤——”由于急刹车,车胎和地面产生了强力地摩擦声,而此刻逆云正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琴依。
电话那头也是沉默,琴依也没有说话,整个空间都弥散着沉闷的气氛。
忽然,逆云的电话骤然响起,逆云手忙脚乱地抓起电话,然后看向琴依:“是易徐。”
“接通!”
“不,”琴依冷静地看着前方,“不管有多少,你只需要负责签字,还有……金云豪还安全吗?”
“老大现在还安全。”易徐肯定的声音让琴依放下心来。
他们还真是煞费苦心了,弄了那么大个局来准备将金云豪置诸死地,琴依唇瓣微微上扬,她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现在已经有不怕死的人欺负到她头顶上了,这个绝对不能忍!
“夫人!老大出事了吗?”逆水从电话里面听到这边的声音,有些担心。
琴依摇摇头:“他没事,不过……纳兰烜可能有事。”
又是一阵沉默。
“逆水,我不想逼你,只是……也许这一次纳兰烜逃不掉了。”琴依严肃的神情让逆云都有些害怕,“我初步怀疑,伊藤反叛,傲清和让龙也在他手里,纳兰烜不得不做出牺牲。逆水,你还想见他最后一面吗?”
“呵呵,夫人你别说这些话来糊弄我,纳兰烜是什么人,怎么可能……”
“逆水!我没有开玩笑!”琴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在赌,用纳兰烜的命换金云豪的命。”
如果必须有一个人要死,她势必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无关痛痒的人离开,而绝对不是让金云豪去死。
琴依手心都出了细汗:“我不能再和你说下去,我在抢时间,我只有三个小时。也许……纳兰烜也只有三个小时可以活了。”
三个小时……从伦敦到宏远市,根本不够!
琴依挂上了电话,看着一脸茫然的逆云:“你停车做什么?”
逆云这才发现刚刚一个急刹已经将车停在了路中央,赶紧发动车子,眉眼之中透着费解。
“想问就问。”琴依将电话仍在一边,没有理会不断响起的铃声,不用看都知道是逆水打来的。
“为什么夫人这么肯定二爷会死?”逆云咬咬牙。
“我们不是已经达成共识了吗?”琴依没有回答,只是反问着。
逆云没有说话,琴依却笑了笑:“纳兰烜说,中东、东亚、宏远市西北区的军火……血樱从来没有和我们合作过中东,而傲清留下的东西也是指向中东,我刚刚一只在奇怪为什么他们都要反复地提及中东,但是在走出血樱总部的时候,我从玻璃反射上面看到一个人,顿时豁然开朗。”
琴依叹了口气:“随便去哪儿游荡下,和易徐保持联系,我要金云豪百分百安全。”
“三个小时之后,我们该如何?”逆云开着车,淡淡地问着。
“三个小时,要不了三个小时,”琴依微微闭上眼睛,“不游荡了,直接去麓山。”
“好!”逆云调转方向盘,朝着麓山飞奔而去。
秀丽的风景区中座落着熙熙攘攘的小别墅,乍一眼看去这些别墅不算起眼,但仔细一看几乎都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一带就是金氏的疗养院。
所有的房屋都是单独成立,整片山只有一条公路,这里面没有城市的喧嚣也没有空气污染,来这里修养身心的人无外乎都是有钱有势的人。
最上面有个很特别的建筑,那是所谓的办公室,也是金云豪的别院。此刻,在这别院里正进行着令人窒息的对峙。
女人花白了双鬓,早就没有四五年前的意气风发,她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什么辛酸历程没有走过,这辈子她看人颇准,却单单看漏了一个人,那便是自己的儿子。
她到现在都没有想通,为何儿子会为了一个女人去死。
水果刀的锋利让淡黄色的梨子皮一条条地从雪白的梨肉上剥落,淡淡的果香萦绕在鼻尖。
“你真的没有任何话要说吗?”男人正坐在她的对面,一双如鹰的眸子死死地锁定着她,现在的她像极了猎物。
女人摇摇头,笑了笑,这副神情男人已经见惯不怪了。
从见面到现在,她一言不发,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有几个钟头了。
“好吧,那你的女儿……”轻轻顿了顿,看到女人有些微变的神情,削梨的手也微微一滞,男人的嘴角这才微微上扬,“也不必来见你了。”
说完这话,男人站起身来,看着窗外的风景:“这里的环境不错,明夫人可以多待一会儿,我就不奉陪了。”
“金云豪!”张成玲将削好的梨放在果盘之中,抽出纸巾擦了擦手,冷笑着,“你不用对我使激将法,我的女儿……早就死了!”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她丢弃在了郊外。
金云豪睨着张成玲:“如果不是见到她,我怎么能这样笃定你有个女儿?”
“有什么是你金少查不出来的?”
“说的不错,不过也要这个人有资格让我查。”金云豪往前走了两步,斜眸鄙睨着她,“至于你,五年前有资格,现在……我可不想浪费时间。”
张成玲小跑往前,只身拦在金云豪身前:“你给我说清楚!”
“那个女人……和我老婆倒是有几分相似。”
听到这话的时候,张成玲不由自主地往后面踉跄了两三步,整个人像是被雷打中一样,摇摇欲坠。
“年轻时候做的那些破事,真是庆幸当初明辉死了,否则……那才做死不瞑目!”金云豪的嘴一向很毒,说话也毫不留情。
他的话,正好戳中了张成玲的心,剧烈的疼痛蔓延到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