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琴依忽然想哭,双眼蓄满湿意,轻轻地靠着金云豪坐下,不自觉地将头靠在他肩头,泪珠子悄无声息地滚落下来,浸湿了金云豪的衣服。
“他不会有事。”
“哒哒哒……”
有力却又散漫的脚步声在整个廊道上都显得突兀,琴依还来不及回神,对方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纳兰烜在哪儿!”
她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粗气,接到逆云电话的时候她早在飞机上面了,下了飞机第一时间赶过来,医院的味道让她稍微有些反感。
琴依将头从金云豪肩头挪开,指着手术室:“他……”
话还没有说完,手术室的门就开了。
沐渊将染血的白色手术手套取下来,按着有些疼痛的脑袋,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怎么样?”逆水显然比金云豪更着急,“能不能救活?”
“你觉得他能不能活?”沐渊没有回答,只是反问着,更让逆水着急。
反观金云豪,只是和沐渊对视了一眼便站起身来,牵起琴依的手,淡淡一笑:“我们回去吧。”
“老大!你就不问结果?”逆水失声惊叫着,“老大!”任凭她再什么说话,琴依再怎么想留下,结果还是徒劳无功。
“你个变态医生,到底是死是活你得给我一句话呀!”逆水有些急了,双目都泛起了红潮。
沐渊见状,赶紧伸出手,尽管把占满血液的手套给摘了,但还是有股浓厚的血腥味,逆水嫌弃地捂着鼻子退了一步。
“靠!那还不是你男人血的味道!怎就嫌弃起我来了!他就一祸害!”
所谓祸害遗千年……
沐渊见逆水似懂非懂的,赶紧又解释道:“死不了,子弹取出来了,没什么大碍,醒了养几天就可以滚了。”
他说话之际,处理好伤口的纳兰烜正好被推出来。
苍白如纸的脸色让逆水不由得又一次泛红眼眶,沐渊啧啧两声,一点也不想多看这两人一眼。
纳兰烜被安排在观察病房,一切都毫无意外。
仪器滴答滴答的声音让原本就静瑟的房间充斥着令人不安的冷漠,白色的墙壁更是一阵冰凉。
纳兰烜被送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走廊上面的灯光透过门缝钻进来一点。
习惯了黑暗的逆水忽然觉得有些难受,原本在黑夜之中更能沉下心的她,忽然觉得有些慌乱,不自在地打开床头的灯,从陪护床上走下来,瞅了瞅纳兰烜一切如常之后才又回到自己的床上去。
逆水瞪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漆黑一片,实在撑不住了就眯上眼睛,可无论平素里面睡眠多好,今晚就是睡不着,往往睡着了又被被惊醒,恶性循环。
望着窗外逐渐被撕开的黑幕,逆水揉了揉红肿的双眼,习惯性地伸展着手臂,却不小心碰到一根柔软的管子,也许是神经短路,轻轻地拉了拉,听的一声“哎呀”之后,才回过神,刚刚拉的好像是……输液管!
不对!好像漏了什么!
逆水扭过脑袋就能看到男人一脸哀怨地看着他,输液管因为被她折腾了一番之后,血开始回流,吓得她赤脚下床,按响了急救铃。
沐渊匆匆而来,看到这一幕脸上挂着好气又好笑的神色:“你昨天是出血不够,今天又补上是不?”
纳兰烜没有说话,只是那双阴鸷眼眸之中隐约泛起的暴怒匆匆地散开。
沐渊调试好输液管,叮嘱道:“可别开玩笑了!”无奈地走出病房。
“死不了就好。”逆水死鸭子嘴硬,穿好鞋子,随意地弄了弄头发就要走,手臂上忽然传来沉重的力道,逆水转过脑袋:“放手。”
纳兰烜摇摇头:“死都不放。”
“什么死不死!你脑袋进水了?”
“好好好!我什么都不说了。”纳兰烜乖巧地紧跟着说出一句话。
逆水叹了口气:“你怎么会受伤的?”
“该死的伊藤!”他口气阴冷森寒,眸子里射出来的凶狠令人稍微有些颤栗,却让逆水嗤之以鼻:“据说,那两个还是被我们金家收拾的。”
纳兰烜朝她翻了个白眼:“什么叫你们金家?”
“本来就是我们金家……”逆水眼睛瞄到纳兰烜瞬间变幻的脸色,然后戳了戳死死拽住她不放的魔爪,“你可不可以放手?”
“放过一次之后,我就没有打算再放。”说话之际,纳兰烜的手悄然收紧了力度,迫使逆水不再挣扎。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除了仪器的滴答声,连朵花开的声音都听不见。
种种波折之后,终于所有事情都完美收官。
男人一手拦着娇妻的肩膀,一手正无聊地按着遥控器,忽然顿生无聊,哀怨地开口;“金欢馨小朋友哪儿去了?”
琴依白了他一样:“女儿在的时候你闲烦,女儿不在你又闲无聊,你这人怎么这样反复无常了?难道是更年期到了?”
“我呸!更年期?”金云豪使劲地捏了一把琴依的肩头,疼得她齿牙咧嘴,“什么叫更年期到了?你老公还没到那时候!要不,你试试?”
男人不安分的手在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就开始胡乱地游走着,情动之时……很不巧!
“爹地!妈咪!”
某小朋友欢乐的声音让作为老爸的某男瞬间石化……
金欢馨小朋友,你知道你这样一惊一乍的很可能会让你老爸不举吗?
琴依笑的前俯后仰,整个人窝在沙发之中,等待着门外的女儿欢乐归来。
幸好欢馨的声音极具穿透力,音质又不错,这才避免了开门时候的那瞬间的尴尬。
漫天的彩色气球,宏远市的婚礼,除了当初金云豪的,就得数这一次,而这一次的婚礼男主角也和金氏有着不解之缘,曾经是金氏的总经理,现在是持有金氏最大股份的总公司Y•;2的掌权人,易徐。
所有的报纸、新闻都在报道着这次的婚礼,易徐脸上的得意让曾经以为他是垮掉的富二代的人汗颜。
贵宾席上的男人目光深邃地看着这里的布置,遥想当年,他也曾这般风光万分,只是那段婚姻的女主角在那个时候有些心不甘情不愿,想起来也是遗憾。
莫名其妙地叹息声引得身旁的女人侧目而视:“人家结婚你瞎叹什么气呀?”
“我就是想叹气可以不?”
“嘿!我闺蜜结婚,你叹气……”琴依狐疑的神色加上意味深长的半句话让金云豪有种想掐死她的冲动。
金云豪咬牙道:“你再胡思乱想试试!” “我什么都没有想呀!”
说起装无辜,琴依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金云豪是彻底完败了。
婚礼开始的时候,浪漫的氛围让看起来精神不错的琴依心中有些惆怅,当初的婚礼,她的确是心不在焉,说穿了就是为了孩子,如果没有欢馨,她肯定是一百个不愿意和金云豪结婚,谁也不知道老天爷是怎样安排的,久违之后,那种感觉让她再也戒不掉。
名流绅士集聚一堂,易徐终是扬眉吐气了,赵玲娘家的人也没有话可以说。
“我以后的婚礼也要这样。”逆水的声音软糯糯地响起,惹得让龙冷笑:“你说话能正常些吗?”
逆水自从和纳兰烜从归于好之后,整个人都软到不成样子,柔弱的样子让谁都会产生一种保护的欲望,唯独让龙,一分面子都不给她,处处讥讽她。
好在还有人帮忙……
只需要一个眼神,让龙就得乖乖闭嘴。
纳兰烜很满意自己的眼神,足以秒杀一切。
婚戒在新娘的手指上,闪闪发光,他们经历过亲人的反对,几乎生死相隔的考验,终是走到了一切,一枚小小的戒子就能覆盖住所有的磨难,圈住一生。
琴依下意识地往无名指摸去,空落落的位置让她心中感慨万千,再一看金云豪的无名指上那枚戒指仿佛嘲笑一般地对她闪着光。
她依稀记得戒子被她收起来了,只是忘记了。
男人的余光落在琴依的小动作上,他并没有多说话,安静地看着一对新人幸福的拥吻。
仪式在人群的见证之下完成,金云豪顺势牵起琴依就要往外走,却在起身的瞬间愣住,目光直直地看着草地上站着的女人。
顺着金云豪的目光看过去,琴依有些讶异:“茉莉?”
茉莉顺了顺自己的长发,迈着轻松的脚步朝着他们走过去,很有礼貌地冲着金云豪旁边的纳兰烜和逆水点点头,这才道:“姐夫,我是来问你一件事的。”
“我没有想要阻拦你,只是这话由我来告诉你最好。”琴依苦笑,她早就猜到茉莉会来质问她,只是没有想过她会亲自来。
琴依往前走了两步,朝着茉莉微微一笑:“我们该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
这里不远处就是一处湖泊,安静的让人可以在其中冥想,理清楚人生道路。
脚步刚刚涉及到水边,琴依便是站稳了脚步,水纹一层层地在她脚边来来回回,以至于她鞋边上沾上了不少水渍。
“杰维斯醒了吗?”
“嗯,在你走后的第二天。”茉莉的笑仿佛定格在嘴角一样,看起来有些无奈。
她忘不了,杰维斯醒来之后第一句话是什么,他说:“小米没事吧?”
一个男人连性命都顾不上,偏偏对她姐姐情有独钟,这样的噬心之痛让她几乎不能呼吸,原本她就打算离开,只是找不到任何借口,好在杰维斯恢复的很快,很没本事的,又一次逃离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