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墨景元帝七年秋,对峙日久的两方人马,甚感疲累,与八月十五元宵佳节,各挂免战牌,自行庆祝。
是夜,月如圆盘,星如陡烁,白默冉一身玄衣,踏月而来,见故人与皇宫太极大殿。
“月圆清兮,云已知,故人到访兮,可相识?呵呵,阿冉,别来无恙啊!”
张云头戴凤钗,身穿凤袍,脚踩一双绣着山河万里图的锦鞋,婀娜的身姿,在龙椅旁娇俏而立,把个富丽堂皇的太极殿映衬的更加耀眼。
白默冉背手站在殿下,淡漠的看不出任何情绪,声音也是淡淡的,“果然是你们。”
“呵呵,还不是拜你所赐,如果没有你,我和哥哥怎么可能背井离乡,远离亲人,穿来这可恶的古代。”提到这个,张云就气的牙根痒痒。
白默冉只是撇了她一眼,压根没有往她话头上接。他这态度仿佛让张云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顿时把个小脸气的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你哥哥呢?”白默冉问道。
“稍后他就会来。”张云回道。
白默冉在张云脸上打量片刻,又将目光落在坐在龙椅上的冷秋心的皇叔身上。只是一眼,他便紧锁眉头,声音里微带了怒气,冷然问道:
“你们对长公主的皇叔做了什么。”
冷皇叔虽然在龙椅上端坐,却是两眼无神,形同枯木一般。
“呵,长公主?若是没有她,你还会关心这个糟老头子么?”张云冷笑。
“无论他是谁,首先他是一个鲜活的生命。”白默冉陈述着事实。
“鲜活的生命么?也对哈,其实我们也没做什么,只是略施了点西域之法而已。只要用过解药,人便可安然无愈。”
云淡风轻的话语,彻底激怒了莫道生。
“没想到多年未见,你竟如此言词,西域之法,我必知晓的比你多,但凡用过此法之人,人虽活着,皆如死人一般,又哪里来的解药?你在欺谁?
我们既来自未世,就该秉承仁爱之心,皇叔纵使有大错,却不该落到如此下场,你不该……”
“我呸,”白默冉还未说完,就被张云抢过话头,气骂道:“我还大爱无疆呢?说什么狗屁话,你现在是在古代,是在适者生存、不适者就玩完的大墨国,你少来给我讲什么大道理。”
“那也不能用邪法害人啊?”白默冉气的提高了音量。
“哈哈,哈哈哈…”张云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放声狂笑,笑声直震慑得四周伺立的宫人、殿卫,匍匐而卧,不敢抬头。
“阿冉,你在讲笑话么?”
张云勾嘴邪笑,“何为邪法?听说陇圣人的‘青云决’,可化万物为灵,吞天地与无踪无形,天地灭,何来人哉?
那么你说,它是不是邪法?
还有‘豢龙术’,当年边城一战,你不就是用豢龙术收服了那五十万边军将士,继而夺了陈氏兄弟的性命么。”
“胡说,”白默冉怒斥,“‘青云决’根本不是邪术,乃是上古秘法,我等凡人怎可妄自揣度?
‘豢龙术’虽骇人,却从不伤人,陈氏兄弟自绝于天下,本是以死谢罪,何来我害他们?”
一向从容淡定的白默冉,可能是因为见到了故人的原因,内心里摒弃的性格重新燃起,腾腾的怒火加上雄厚的内力,将殿内的物什震得嗡嗡作响。
“呵,好厉害的修为,”张云撇撇嘴,“是邪是正,我今不与你定论。
你和我,对于此处而言,皆是客人,而今在此重逢,不说是两眼泪汪汪吧,却也不该是这种见面方式。”
张云缓了姿态,脸上也漏出了亲切的笑容,她轻提裙摆,拾阶而下。
对她态度的转变,白默冉没作理会,再次询问道:“你哥哥呢?既然相邀与我,为何他不在?”
“他稍时便会来此。怎么,当年你我之交可远胜与他哦,阿冉莫非忘了吗!来人,宫中摆宴,本宫宴请贵客……!”
且说白默冉只身一人在皇宫赴约时,却没想到,张俊已然带领他的两万黑甲铁卫夜袭了行营。
虽早做防范,但还是让张俊突袭成功,公主大帐前,冷秋心、冷秋雨皆是一身戎装,手中各持长剑、软鞭,巫卫、莫一带人护卫两侧。
“你就是张俊?”冷秋心笃定的问道。
“呵呵,”张俊勾嘴邪笑,脸上的表情与张云如出一辙。
“公主倒是聪明人,既然如此,那么我的来意公主也肯定知晓了,就请公主随我移驾吧!”
“哼”,冷秋心气愤难平,又担心白默冉在宫内遭受意外,怒斥道:“真是无耻小人,你既约白元帅与皇宫相见,就不该爽约至此?如此做派,怎是君子所为?”
“君子?哈哈哈,真是可笑。”张俊仰天大笑,随后摇头否定道:“自古配称君子的,皆是光明磊落之人,相对于君子而言,我更愿意作小人。来人……”
张俊不想再耽误时间,大手一挥,他带来的两万名黑甲铁卫立刻倾巢而上,直扑冷秋心而去。
待白默冉回过味来,返回行营的时候,厮杀已接近尾声,张俊的黑甲铁卫虽被边军层层围困,但明显是占了上风。
莫一等人摆的‘锁龙大阵’已被攻破,十几人的身上都受了重伤;而专门用来护卫冷秋心姐妹的百血团更是伤亡惨重,一层一层的尸体铺在地上,一直绵延到冷家姐妹的身前。
而让白默冉放在心尖尖上的那个人儿,此时已然昏迷不醒,冷秋雨无助的抱着她,已然哭的泣不成声。
白默冉瞪着双眼,一步步略过他的爱徒、他的士兵,僵硬着身子走近冷秋心。
一个时辰前,那双灵动的眼睛还曾深情的对他凝望,而今却是紧紧的闭着;面色红润的脸庞,此时也是苍白无色。
白默冉动作极轻的蹲下身子,生怕惊扰了那个“熟睡”的人儿。
“你终究还是用了现代的武器,我只以为,那时你只是顽劣,并不会做害人的事情。不曾想,你岂止是顽劣,根本就是无可救药。”
白默冉仿佛自言自语,然而说出的话,却清楚的传进了在场的每个人的耳朵。
“哼,阿冉,在现代我是不如你,处处受你制肘,若不是如此,楚雅也不会看都不看我一眼。可是她又得到了什么?
她钟情与你,几次向你表白,却都遭到了你的拒绝,以至于让她颜面尽失、生无可恋。
阿冉,我之所以选在今天,就是要为楚雅报仇。
你还记得那一年么?也是一个月圆之夜,我们接到消息赶去楚雅的宿舍时,她的身上…已经冷了……。
是你,”张俊说到此时,情绪已然激动的无法控制,双眼更是赤红如血。
“是你,都是你把她害死的。索性你实验失败时,我也在场,穿来这异世的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为楚雅报仇。
白默冉,你就受死吧。阴阳界里,我让你去跟楚雅谢罪……”
说着,张俊原地踏步,身子腾空而起,飞起的瞬间,从腰中掏出一物,对着白默冉急射而去。
感觉到异物飞来,白默冉运起内功,周身被蓝光罩起,异物被定住不动时,白默冉伸手将其抓在手里,瞬间便给捏成了粉沫。
“你倒是比在现代聪明许多,居然能造出流云弹。你将现代的东西引进古代,扰乱生态平衡,破坏世间秩序,既如此,我便留你不得。”
话落时,白默冉的身形已然隐在半空,忽明忽暗的身体透着蓝光粼粼。
“千秋霸业一手握,我今渡人破生死。
青云决中神鬼唤,万物为灵天地动。
树为灵,水为雨,石作袈裟我作僧!”
‘青云决’现,立时间,天地沉沉,万物摇动,飞沙走石间,白默冉一身玄衣,在空中烈烈飞动,所行之处,梵语古咒如滔滔江水,将人耳廓淹没,神识涣散,有如被人控制了魂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