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不是无缘无故的,既然你白默冉来走一遭,就不会这样轻易让你回去。
眼见着白默冉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一天清晨,家里来了一位讨水喝的道长。
道长一身藏青色的道袍,手持拂尘,长身立在门首,衣袖无风自动,端的是一派仙风道骨!
也是从那天起,爹娘听了道长的话,知道白默冉不是普通人,于是就听从了道长的安排,答应他将白默冉带走。
多少年过去了,白默冉还清晰的记得,他走的那天,爹娘和姐姐们站在村口哭喊着他乳名时的情景。
这着实给他在心灵上烙下了深深的疤痕,当他最后一次回头看时,见到的却是因受不了离别之苦、再加上多日不曾进食的娘亲,晕倒在爹爹的怀里。
于是,他脱开道长的手,奔跑回爹娘的身边,用力撕下短褂的下摆,咬破自己小小的手指,用鲜血在破布条上写下了三个字:“白默冉!”
他将写着简体字的布条交给爹爹,告诉他,日后凭此相认。
从那以后,他便跟着道长去了墨香山,在墨香山的紫云观里做了一名有吃有喝、饿不死的小小道童。
陈旧的道观里除了他以外,还有两名比他年长许多的女道士。
这两名好看的让白默冉移不开眼的女道士,一个叫“君如意”;另一个叫“水倾城”。
再有的就是将他带到这里来的道长,也就是他的恩师,一位名满天下的大智者:“陇圣人”!
想着自己的来历和以前的过往,再看看此刻的境遇,白默冉真想把这位二公主胖揍一顿。
你看看,你看看,这像什么样子嘛:一身的污垢,满脸的面粉,还要时不时的被二公主调笑几句,虽然他现在是‘听不见、说不出’的哑人,那也不能这样干呐。
这算是为国家舍身取义了吧?毕竟服务的对象是皇亲国戚啊…!
啊呸呸呸,绝不是。那上战场还能披荆斩棘呢,可自己这会儿分明就是实打实的伙夫、奴才。
看着二公主指着自己鼻子上的面粉,由痴痴的笑,最后变成大笑而又站立不稳的模样,“唉!”白默冉默默的叹着气。
十日的劳军行程,除了第一日外,之后连续七天冷秋雨都在缠着白默冉学厨艺,不管贵为公主的她最后厨艺学的如何,但从她的言谈里,白默冉了解到了属于冷秋雨的一些秘密。
许是因为白默冉‘不能言语’的缘故,冷秋雨对他放下了所有的戒备,每日与他‘学习’厨艺的时候,都会自顾自的和他讲些心里的话。开始的时候还会稍有顾忌,接触几天下来,这位年仅十六岁的小公主真的向白默冉敞开了心扉,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都说给白默冉听……
“记得那一年我刚满七岁,母后还未离世,我和姐姐,还有哲弟,经常和母后一起逛御花园。
御花园内有一片不应景的竹林,那是父皇特意派人专门为母后载植的,父皇与母后乃是少年夫妻,恩爱难断,所以,即便是父皇六宫三千,也不曾少了母后的半分荣光……”
冷秋雨回忆着儿时的记忆,那一段一段的过去,折合在一起,组成了五个最幸福的人儿!
“母后离世后,为夺后位,宫中嫔妃暗争不断,最为严重的时候,会把争夺的火焰烧到我们姐弟三人身上……,
若不是父皇念及母后的恩爱之情,加上对我们姐弟三人的极尽宠爱,私下里派了无数暗卫保护我们,恐怕我们三人早已在这世间消散。”
冷秋雨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眼角就一直没有停下过流泪,那滚落的泪水里面,有爱、有恨、也有挣扎与不甘。
看着这样的二公主殿下,白默冉心中五味陈杂;再想到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儿,看到她坐在高座之上,那挺拔的脊背、和那故作坚强的面容,白默冉莫名的燃起了心疼之意;又莫名的想把那人护在自己的身后,保护她和她的妹妹、弟弟不再受人欺辱。
正因为知道了这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让白默冉对冷秋雨的感知,由最初的无奈慢慢转化成了同情,到了第七日时,这种同情已经升华成了怜惜。
第九日的傍晚来临的很快,暮色隐没的时候,那个原本应该出现的人儿,还是没有看到踪影。
白默冉走出伙房营,站在堆放干草的柴火垛边,用哨声招来自己收纳的下属。这是他的习惯,每到一处,他都会招募一些人,这些人无论你自身有多大本事,有多么显赫的背景,只要是被他看上的,那就只能成为他的死士。
这次被招来的是大将军陈延的贴身护卫——窦二猛。
“军中可有事情发生?”白默冉沉声问道。
“回禀主上”,窦二猛本欲单膝跪地,被白默冉阻止了,他只好抱拳躬身道:“吐纳国使臣秘密造访,意图劝降陈家兄弟归降。”
“冷家姊妹知晓此事了?”白默冉又问道。
“并无,只因京中皇叔谋反,公主殿下急于回师救驾。”窦二猛继续道。
“那位皇叔终于动手了么?”白默冉眼神深邃,看不清里面隐藏的含义。
“是,主上。皇叔的三十万精兵奇袭了城北大营;宫中羽林卫也有二分之一投靠了皇叔。”窦二猛如实回道。
“原来如此。”白默冉沉吟片刻,忽然想到什么,赶忙问道:“那小皇帝呢?他可安好?”
窦二猛一愣,抓紧时间暗自八卦:“两年多服侍,主子何时在意别人生死了?”
八卦完了,赶忙收起自己的好奇心,窦二猛还是据实回禀道:“禀主上,皇帝并无生命之忧,已被皇叔囚禁在冷宫。”
白默冉点点头,“如此最好,免得那人…,”未说完的话,让旁边支楞起耳朵偷听八卦的窦二猛,甚觉遗憾。
再听白默冉吩咐道,“你且回去,静观动向,若有大事,随时来报。”
“主上的意思是……?”窦二猛试探着问道。
“……冷家姐妹都是可怜人,倾其所能,保她们平安无恙。”
白默冉不是爱管闲事的人,然而冷家姐妹的事情,他却毫无考虑的插手进去。
无论是冷秋雨的可爱笑脸、还是冷秋心的故作坚强,种种画面无不牵引着他的思绪,让他如何都挥之不去。
“是,属下明白,属于告退。”窦二猛几个闪身,身影就隐在了夜色里。
望着窦二猛离去的方向,白默冉无目的的放空自己,大姐姐离家前的一幕,今日不知为啥多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知道,他对冷秋雨动了恻隐之心,而对冷秋心呢?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呢?
他再一次举目远眺,只是这次的目光所落之处并不是中军大帐,而是紧挨着中军大帐的皇陵营帐……
而此时的中军大帐内,大将军陈延、左将军陈羽、右将军陈翼,正围案而坐,案几上的茶廖器皿水汽环绕,白雾缕缕升起,在这种意境下,却没有品茶论道的高舒典雅,有的,竟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密谋。
“兄长说的极是,先皇对咱们兄弟三人有知遇之恩,又将五十万边军交给咱们掌管,新帝即位之初,朝堂不稳,各地生变,若此时相反,恐被世人唾骂耻笑。”左将军陈羽一脸凝重,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二哥一向有‘小陇圣’之称,怎地今日却看不清眼下的局势呢?”右将军陈翼对二哥的说词并不认同,出声反驳道,“我们兄弟三人原本就是吐纳国的臣子,当年两国交战,我们十万军民被围与关隘,内无粮草供给,外无救兵解围,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向大墨国俯首称臣。
先皇虽对咱们兄弟不错,但咱们多年为他皇家镇守边关,退敌无数,此恩已是报答。如今墨国气数已尽,各地诸侯又纷争不断,吐纳国陛下与太子殿下不计前嫌,特派使臣亲临纳降,如此恩宠,咱们怎可错过?”
“三弟之言也有道理,”大将军陈延深锁眉头,语气深沉,“这件事情还需详细斟酌,若成,名留青史;若败,则遗臭万年。”
就在兄弟三人商榷无果的时候,陈延的贴身副将在帐外有急事回报。
陈延准其进来后,副将从怀中递过去一枚信物和一封密函。陈延见信物大惊,急忙打开密函祥看……
密函是吐纳国太子‘吐纳汗’所写,信中言明:自己已在五十里外相候,只待将军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