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下午五点赶到T城的,和花容提前讲过要先和黎源集合才能去她家。可是她见我心切,执意要接站。
我们相携走出站口,黎源电话就打过来,约好见面地址,我们急忙打车赶路。
花容笑模笑样看着我,“晨,好像瘦了呢。”
“没有吧,脸还是这么大。”我对着镜子看了看,皱一下眉头。
花容捏着我的手,“过年在家开心不,你爸身体还好吧,你阿姨对姐姐选的礼物满意么?”
“满意,她大年初一就打扮上了,挺贵气的。”我捡着好听话说。
“那就好。”花容眉眼弯弯,像月牙一样迷人。“你哥今天上班,他派我来接你的,还说一定要带你回家吃饭。”
司机是个善谈的,插口说:“小姐你们报的地址是我们T市比较有特色的饭店,那里面许多菜色都是T市独有的。”
花容止住笑,“师傅,你说的是真的么?”
司机说:“是,听你口音是T市人,没去那吃过饭么?”
花容大惊失色,迟疑道:“我跟着不合适吧,不行把你送过去我回家。等你吃完饭我和你哥来接你。”
我拉着她的手,“你可不许走,若实在不自在,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就一起回家。”
接待的是T市电视台双升栏目的制片人,还有几个工作人员,我和花容进来一一打过招呼坐下。
菜不精致味道还好,席间带队老师和电视台的领导交流一些比赛经验,聊得很热闹。
花容开始还有些拘谨,慢慢就融入气氛,因为说的都是牌圈的事。她属于爱好者,自然听得津津有味。
一顿饭结束,他们意犹未尽去宾馆斗牌,我和花容告辞回家。
到家又是一番热闹,玩笑一会,花容担心第二天我的比赛状态,催我洗澡休息。
我笑着说:“没事,你们电视台仁慈一天只安排两场比赛。不像我们那边,曾经去地方台录播,第一天打七场,第二天又是一个七场,打完一个礼拜看到牌都想吐。”
花容瞪大眼,“真吓人,我去电视台打过比赛,上午还行,下午昏昏欲睡,根本就没有状态。”
我笑了笑,“殇诚去年不是去Z城参加全国比赛么?为了不耽误行程,他们最后一场比赛凌晨四点录完。”
花容连连摇头,“你们年轻精力好,我可不行。”
刘哥凑趣说:“你咋不行,真到那份上,眼睛撑上牙签也得把比赛坚持完。”
花容随手拍他手臂一把,对我说:“你哥就会臭我。”
夜深人静,躺到床上,回想起昨晚和殇诚的讨论。
他说,他既然不行,你就要调整思路,把他当傻子打。你尽量配合他,打成什么样不重要,千万不要急。
第二天电视录播时候,帅哥主持采访,我笑眯眯说:“我会尽量配合搭档完成这次比赛。”
第一场比赛赢得毫无悬念,对手太弱。
下午比赛时候演播室来了很多人,听口音都是T城的。
我站在一旁笑着看花容和他们招呼,他们看我的眼神有些古怪,三分打量七分敌意。我理解这种感受,因为我们城市办过全国比赛,对外来的队员本能的排斥。
站了一会,看到花容的脸色有点僵,我虽然不擅长察言观色,但这点觉悟还是有的。对花容说:“姐,你们聊,我进去准备。”
第二场比赛赢得就不那么轻松了,我和黎源接二连三失误,好在对方掌控机会的能力不强。激烈的抗衡之后,还是我们把握住机会赢得比赛。
结束第一天的比赛,在回家的路上,花容说:“牌友们都在讨论,中场休息时候给他们打气加油。我也不敢说话,就怕人家说我是叛徒。你们比赛我看着比自己打都累,怕的不行。”
我笑了笑,“姐姐,我都理解,我因为和殇诚他们游戏里打牌多,也曾经被当做叛徒。你看这样,明天你在家就别来了。”
花容坐直身体,头轻轻摆动,额前的发丝往后扬了扬,“不行,人家都有啦啦队,我也要做你的啦啦队。叛徒就叛徒吧,我还不想给他们玩呢。”
有这样的姐姐真好,我却不能让她因为我受到排斥。“姐,你就听我的吧,我在这边也就待几天,他们可是你长长久久打交道的人。咱俩好自己知道就行,何苦闹得别人说闲话惹自己不开心呢。”
花容看我一眼,“明天我必须来,但是保持中立,一句话不说。”
实在拗不过她,我点点头。
回到家,晚上吃过饭指导花容打牌的时候,殇诚打来电话,声音有些沉重,“比赛打完没?”
我心里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莫非是小美?我心中一急,快步走到卫生间,“怎么了?小美身体有问题?”来之前我和殇诚一起抱小美体检,莫非检查结果出来了。
“嗯,可能是喉癌,喉咙里长了肿瘤,应该是恶性的。”
我手一抖,手机掉到地上,眼泪如洪水瞬间泛滥。
第二天我订好车票,肿着眼睛打一场求败的比赛。
殇诚去车站接我的时候带着小美,我一把抱起它,哭的毫无形象,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它缩在我怀里,不停的舔我的脸,然后慢慢的,眼底渗出泪水。
它在哭呢,感受到我的难过,它也很悲伤。
傻瓜,该悲伤的是你啊,你才刚刚两岁而已,怎么这么霉染上这种病?
哭了好一会,我冷静下来抬起脸看向殇诚,“我要给它治病,哪怕倾家荡产去卖血也要治好它。它就跟我的家人一样,我不能没有它。”
殇诚递给我纸巾,说:“先把脸擦一下,我带你去找医生。你回来之前我已经咨询过了,先做一个疗程放疗。”
去见宠物医生的时候,关于治疗方案如何用药,我什么也不问,低声下气百般恳求,“医生,我们完全配合,只求你想办法治好它。”
宠物医生很善解人意,说:“发现的还算及时,狗狗年龄小身体机能好治愈的可能很高,你放心我会尽力的。”
开始放疗后,小美开始大量掉毛,家里地上我衣服上甚至我的床上到处都是。我全部身心都围绕着小美,殇诚默默隐忍脸色越来越难看。
晚饭时候,殇诚在汤里发现两根狗毛,黑着脸离开厨房。
我硬着头皮吃完饭,把厨房收拾干净,路过书房的时候看到门紧紧关着。我咬咬牙,自己回卧室,小美最近跟我住一间方便我随时照顾。
它一直很乖,输液的时候从来没有试图反抗护士,我的手轻轻抚摸它的脑袋,柔声告诉它医生在给它看病,让它乖一点,再乖一点。
它乖得轻易都不叫一声,走路脚步轻盈,甚至殇诚在家的时候都不敢当着他的面抖毛。它乖得让人心生怜惜,我倒希望它像从前那样给我惹祸,偷火腿也好,卤蛋也罢,只要它能一跳就蹦到我怀里。
小美睡去的时候林曳给我打了电话,因为怕吵到它休息,我手机最近一直调的静音。所以能及时接听,不过是我当时正在看新闻。
我轻手轻脚走出房间,来到客厅接听,“啊,原来殇诚就是王琪锋的上司。”林曳一贯咋咋呼呼的嗓音,因为说的太快,有点含糊。
“什么?再说一遍。”我问道。
林曳清清嗓子,一字一顿说:“原来你家殇诚就是王琪锋的顶头上司,你帮他求求情呗,检查能不能贴两天就算了。一个月真的好丢脸啊,王琪锋都快疯了。”
我不可置信,喃喃说:“这么巧?”
林曳说:“你也觉得巧吧,亏得我记性好,我们那天是在足疗店说起的吧。没想到他刚开始上班,处理意见就下来了。你说你家殇诚怎么就这么狠,一个月哎。”
我挠挠头,殇诚和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给的意见是不要罚款,毕竟人家手机都摔了已经破财,再罚款有点过。
殇诚当时说他看到屏幕碎了,几百块的事,并咨询我怎么惩罚合适。
我随口说你不是喜欢罚人写检查么?
理清楚思路,我舔舔嘴唇,问:“你问问王琪锋,罚款和检查更喜欢哪样?”
林曳好奇的问:“什么意思?还能自由切换?”
“嗯,殇诚当时的意思是扣除年终奖……”
林曳打断我的话,“别说了,检查挺好。”
“哦,你工作的事情解决没?面试咋样?”
“还在考虑,薪水太少,不想做。你呢,要我说你让殇诚随意给你安排个得了,他的能力一句话的事。”林曳很擅长提古人担忧,她自己还没妥当,就开始操心我。
我叹口气,说:“家里出点事,估计过一段时间才有心情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