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瞳终于看出不对,问:“花容对家是哪个?”
我沉默片刻,说:“殇诚。”
“哈,你们这是想把花容打造成大师么?可惜她搭档不行,笨的可爱。”冷瞳工作不忙,闲暇时总跟我一处挂着时不时看两眼,对花容搭档的牌风算是比较了解。
我觉着冷瞳这话客气的有些过了,他哪是笨的可爱?那出牌思路如天外飞仙无迹可寻,常常把花容气的断线逃跑。年前我在花容家看过他们打牌,若花容是小学水平,海子就属于托儿所。
有一次海子打电话和花容沟通说牌,花容气的差点没把电话摔了。一旁刘哥接过电话,调侃道:“我在家还不敢惹我老婆生气,因为个打牌天天被你气的死去活来。”
不玩牌的可能理解不了那种愤怒,觉着玩个牌至于么?还真至于,我是没见过几对夫妻一块打升级的。
我和殇诚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平常相处虽然算不得举案齐眉,但争执少有。每次吵架都是因为打牌,真要不在一起玩又忍不住,只好打完吵,吵完继续打。
我听说过气性最大的是楚河,他因为输牌气的晚上睡不着,抱起电脑主机可丢楼下了。她媳妇看到开心坏了,想着他这番举动是为了戒牌,不光不责备他,反倒安慰道没电脑家里正好清静。
没料到第二天一早楚河出门,中午电脑公司就来人重新安装。
爱升级的人可悲又可气,里面故事多了,我遇上最经典的一次在B市。
珞珞家小区门口有家便利店,老板尤其喜欢看升级比赛,生意不忙的午后总要在店门口摆擂。偶然间看到打牌上火把牌摔到对方脸上又被旁观者言语挤兑捡回来赌结果的,那次我成功分到一杯冻酸奶。
一局牌结束,花容退出游戏,说:“休息一会,我去接杯水。”
“去吧,总打也不行,没事多看看别人打牌。不是瞧热闹,看输赢,主要看人家的思路,比较一下别人处理的更好还是你的想法更有优势。”
花容轻笑出声,说:“刚才我们打牌时候刘璇问我笑什么?我说你陈晨阿姨在训我,听着可想笑。刘璇还说我是二皮子脸,挨吵还那么开心。哈哈……”
“呃,不是故意吵你的。”我不好意思说。
“知道,也就是你,换个人试试。”
我听着她的声音,脑海中浮现出花容轻轻甩头,刘海扬起俏生生的小任性。她家庭富裕,队里聚会出钱出力,大家对她很尊敬,也就只有在我面前心甘情愿挨吵。
纵然我初心是为她好,希望提升她的牌技,可殇诚说没用,到一定阶段再想进步很难,玩个开心痛快了就行何必要求过多。
花容一局牌打完累的不行,殇诚却像是牌瘾初发,换一桌继续。
他既然没喊我,我也乐的清闲,牌局开始进去旁观,随风跟来的还有冷瞳和花容。
第一副牌殇诚抢庄,牌打的稳健轻松过庄。第二副牌殇诚抢亮主,抢的时候六张,一直到牌发完还是六张。
冷瞳问:“你和他打牌他这种抢亮代表什么?”
“我只看自己实力决定下不下分。”言外之意是不信任他。
对家抢主是负有保底责任的,殇诚从来没这种觉悟,我早就习惯无力吐槽了。
冷瞳‘哦’之后没再讲话。
那副牌出完底牌丢了,殇诚对家很愤怒,点着他ID指责:“你这样卧底对家,还有人敢下分???”
一连三个问号,强烈不满之余带着极大的愤怒。
殇诚理直气壮说:“亮主代表保底,边家叫主你让边家给你保底去吧,思想真狭隘,我都懒得唾弃你。”
他对家快气死了,怒道:“若是叫主毫不负责,我觉着还不如边家随便叫,起码我还有防范心理,你这是害人知道么?实力不够瞎叫什么?”
殇诚说:“你自己控制不好,关我啥事?好比有些人抱怨冬天穿的衣服太多,放屁蹦不出去,在身体里绕行一周后顺领口扑面而去。可这些关我屁事呢,都是你自己原因不是?”
我笑的不行,冷瞳说:“就没见过比他还会强词夺理的。”
跟着花容也发来消息,“殇诚这嘴你受得了么?”
“还好,他平常很闷,只要不惹他,我们甚至可以一天都不聊天。”这是大实话,日常对话免不了,可聊天真的很少。
那人急了,说:“你能耐?来来,我们打边家。”
一副牌结束,那人退出游戏,在大厅刷喇叭堂而皇之找搭档。话是这样写的,“谁对殇诚技术不认可的和他对家,对他技术不服的做殇诚对家。”
这可以说是一种公开的约斗,我看一眼殇诚,问:“需要我帮忙么?”
殇诚低头敲字,说:“废话。”
我揣摩一下他的意思,坐到他对家。
冷瞳调侃道:“哟,这就护上了,帮理不帮亲,你怎么这样?”
我回道:“我一向重色轻友没义气。”
接着看到殇诚在大厅说:“你这是要捧红我的节奏?”
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发言,“看看你的胜率就对你一点信心都没,别招摇了,找个桌子再练几年有资格跟殇诚一样参加全国比赛再出来蹦跶。”
那人说:“胜率有啥用?我技术顶尖就行。”
又有人说:“见过胜率不高技术顶尖的,绝对不是你这样的。”
那人回道:“你不了解我,不怕我追着打击你么?”
殇诚开口了,“欢迎你用低胜率成就别人的大师之路。”
我和殇诚对坐一会,那人总算找个搭档前来。
牌局开始,那人不改叨叨本色,不住口怪对家乱出。
殇诚点着我ID调侃,“这人应该是你失散多年的姐姐,这叨叨嘴简直一模一样。”
我在帮他反倒被他言语敲打,孰不可忍,回道:“嗯,他是我姐,你喊他阿姨好了。”
殇诚又道:“打个牌跟开会一样,每张都要墨迹半天,有什么用呢?水平不到也叽歪不到地方,怎么打不是输?”
那人说:“对家水平不行,没法打。”
殇诚说:“你刚刚不就是这样打的?何况人是你带来的,也不是我们安插的卧底,你看着办?”
那人也算硬气,闭上嘴开始打牌。
节奏被殇诚完全掌握,他不住口调侃那人出牌的漏洞,并且言辞宽容的对那人对家说:“光是你肯陪他打牌就已经很有气魄了,他怎么好意思指责你?”
这应该是传说中的离间计。我闲闲的把腿挂到椅背上晃着,说:“你太卑鄙了,说牌就够了,何必人身攻击。”
殇诚看也不看我一眼,“你懂什么?战胜这类菜鸟有什么意思呢?只有彻底击溃他的信心,让他忍不住开口请教我,你说这牌怎么打才行?”
我嗤笑,“做梦吧。”这类莽夫赢了觉得技术好,输了觉得牌太霉,如何会开口讨教?
殇诚一脸自信,说:“可以试试。”
打牌斗嘴一心二用一向是殇诚的绝活,他玩的不亦乐乎,边家气的跳脚又无可奈何。
我们遥遥领先,眼看就要获胜,殇诚给予致命一击,说:“你根本不需要对家,一个人打就够了。”
那人饱经折磨,终于身心俱疲,说:“你说这牌我该怎么处理?”
殇诚瞟我一眼,说:“幸亏没和我赌,不然你就输了。”
这人太不争气,我总觉着男人面子大于一切,再输也不能输了风骨,对敌人甘拜下风啊。莫非玩这号的其实是个女人,我忍不住询问,“真是个女人么?”
“你他么才是女人,老子是铁骨铮铮的男人。”
我憋住笑,说:“你妈应该是女人,老子肯定是男人,至于你是男是女我还真不知道?”
花容急忙说:“有殇诚在你招惹别人干啥,仔细他骂你。”
“就是因为他在才惹事,都交给他处理。”
“哎,你就是个不省心的。”
我叹口气,说:“最经殇诚官僚作风严重,总是指挥我,不惹点事给他心里不好受。”
花容:“……”。一会说:“看不懂你们年轻人,没事找个别扭,我和你哥一辈子也没吵过架不也挺好。”
牌局结束,我退出游戏专心和花容聊天,殇诚抱着笔记本专心扯皮。
“姐姐,和现实比起来网络游戏就像个童话世界,人们因为志趣相同形成自己的交友圈子。而不像现实,人会带着挑剔的眼光,审视对方的长相气质社会地位等等,才决定要不要接受这个朋友。”
花容看到这里回应道:“你和殇诚现实磨合的不好么?”
“没有,只是突然觉得寂寞了,和你抱怨几句。”在S市我过得远没有在Z城时候开心,总觉得没办法融进这里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