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比赛是城市联赛的缩影,牌手来自各地市牌协的推荐,水平参差不齐。珞珞爱热闹,认识的人也多,在现场兜转着和人招呼。我则找个角落低头看手机,不是刻意低调,是觉得都不够熟悉没话可讲。
刚和殇诚聊上,就听到有个尖细的嗓门问:“珞珞,你也来了,这次和谁搭档?”
“西沅,喏在那边坐着呢。”珞珞下巴一台,朝着我的方向抬下下巴。
我瞬间感觉到周围打量的目光,抬起眼淡淡笑着回应。
询问珞珞那女人ID夕阳,本来人长得老气横秋,再起这么个名字,一点朝气都没。实在不像她曾经的好友小凉粉儿,开始我们看到这ID都猜测人该有多嫩,后来看到本尊都吐了。
那感觉就跟我在L平台看到意蕴极好的ID《溶溶月》,殇诚告诉我其实是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类似,反差大的不好接受。
牌手越来越多,工作人员统计人数还差两队。人群里就有人抱怨说:“通知九点,现在已经快十点了还不到,干脆按退赛处置吧。”
制片人是清瘦的中年男子,挂着眼镜典型文化人形象。他笑着打圆场:“第一天比赛,有些地市离得远,交通不便利,大家多担待吧。麻烦众位再等等,若实在无聊,墙角箱子里有扑克,大家先玩会热热身。”
制片人这么说其他人也不好再提意见,有相熟的招呼着开始打纸牌。
我依旧待在角落,看殇诚叨叨:“选座位有个诀窍,坐到高手下家,压力会小点。”
我不以为然,看着手机没回话。
他接着说:“不要不在乎,这都是经验之谈。还有你脾气急躁,搭档不按你心思出牌或者连续错手容易激动打情绪牌,要学会控制。她错造成漏洞要想办法补救,而不是比着失误给别人机会。”
我苦笑明明是我的比赛,却比他自己比赛还操心。“知道了,小墨,换频道说点别的吧,比如你想我了么?”
门口传来骚动,招呼声中有人欢呼,“总算人到齐可以开始了。”
制片人示意大家安静,例行公事讲比赛的注意事项,然后开始一组组抽签。
我和珞珞抽到红心9对手应该是黑桃9,珞珞在我耳边小声说:“我想打华容道,城市对抗赛输给过他,我要复仇。”
本省的牌手多次交手,比赛打得多互有胜负都是正常,我唯一记忆深刻的一场比赛是初出茅庐和B市一对老狐狸之间的对决。
当时水平稚嫩,搭档更嫩,十五六张主牌还能被人家对扣,给我气的吐血。
那时候比赛间隙没有开通交流时间,我们几个在台上一边打牌一边聊天,到我坐庄时候看他们的贴牌本能感觉到危险。把牌算清楚,让一手控制第五张,直接把他们清死。
嘴里还嘲讽地说:“真以为我是阿笙那水平,留着小队要我的底牌呢?”我当时初生牛犊不怕虎,虽然输了比赛但因为霸气十足的两句话让他们对我印象深刻,从此记住我这个对手。
珞珞所说的复仇我没有过多表示,因为我向来不是喜欢把话说得太满的人。赛场中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只怕旧仇未报又添新恨,就像殇诚一心一意要给飞云小维报仇,还不是重蹈覆车。
我和珞珞首场比赛的对手是一队男女搭档,据说是夫妻,还真是难得一见的盛况。
珞珞填约定信号的时候,我特别留心观察她俩,行为举止分明是李莲英伺候慈禧的阵仗,只差女人没喊那句经典的‘小李子。’
工作人员招呼选座位的时候,女人姿容端雅坐着不动,对身边的老公说:“还不去?”男的小跑着奔到跟前,工作人员抛硬币让珞珞和男子猜正反面。
男子猜对优先选位置,又小跑着来到女人面前,“咱坐那个方向?”
女人一脸不耐烦,说:“你决定就好,这个事还来烦我?”
男子腆着面皮只管抿嘴笑,工作人员催促道:“快点决定,等着输ID,别耽误大家时间。”
女子指一下南北方向,工作人员又问:“谁南谁北?”
女人脆生生说:“我南。”
看到这里我忍不住把目光投向珞珞,她看的捂嘴直笑。
比赛开始,起初几副牌我和珞珞毫无机会,夫妻搭档表现神勇。每副牌结束讨论时候都是女人的专场,她训斥男人一点面子都不留。
主持人可能觉得太单调,比赛气氛不浓,在耳机里鼓励我和珞珞讨论,珞珞撇嘴说:“那牌就没有讨论的价值,闭上眼都是小光的牌型。”
夫妻搭档一路顺风打到7,男人5566拖拉机打死我1010KK,我当时眼前一黑,这牌背的没天理,心里琢磨难道就这样铩羽而归?
女人贴出99AA,珞珞神奇的QQJJ。那副牌结束我们成功上庄,我松口气。
挡板还没滑下来,女人迫不及待指责男人说:“拖拉机太小,你掉主我上大王打AA,打死20分这牌怎么也过庄。”
我和珞珞被这女人毫无逻辑的话惊到,几乎同时说:“拖拉机不打去掉主?除非看四家牌作弊才会那样出,你说的不现实。”
解说也觉得这女人说的太不像样,从解说间走出来,站在场外一脸严肃说:“按牌理说话,不要胡搅蛮缠说些让人看不懂的话,尤其是你。”看向女人的目光严厉,“说的没一句在理,播出去让观众笑掉大牙。”
女人脸色红了红,男子赶紧解围说:“我打的不好总气她,她一时情绪失控,接下来不会了。”
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解说沉默一会说:“从第一副牌开始她就这样,口无遮拦,我在里面实在听不下去才出来警告一次。错在哪都不知道,惯会埋怨,要我说你错的比他多了去。”
女人咬着下唇,竭力控制着不开口说话,脸色憋得青中泛红。
主持人打圆场说:“解说就位,比赛继续。”
女人被指责,废话少了许多,四个人打牌偶然交流几句说的还都是些正常靠谱的话。
比赛获得胜利的是我和珞珞,录制完节目,我们四人一块向外走。女人走在我左边,嘴里犹在抱怨,“解说偏向你们,正打着比赛出来吵吵影响到心情,发挥不好才让你们侥幸赢了。”
这算是挽面子的话,我笑笑好似没有听到不予理会。珞珞却不爱听了,挑高眉一脸傲慢地说:“是不是侥幸回去自己看比赛,那么好的牌都不会打,还有什么可说的?”
男子察言观色觉着珞珞也不是省油的灯,唯恐媳妇吃亏,急忙说:“我失误多,输了都怪我,别再说了。”
说着话走出电视台大门,道别后各自回家。刚坐上车珞珞不满的嗔我一眼,说:“那女子说那种混账话你也忍住,看不出你这么没用。”
我笑笑,不以为然说:“人家连拖拉机太小不能打都能说出口,你让我去给人家辩论什么?若我拿她那牌我即便疯了也不可能扑大王打AA,自己一分都没,还想留着抓分队。理念差的这么悬殊,和她说什么呢?”
珞珞想了想,觉着有道理,放过我开始交流比赛中遇上的问题。对手比较弱,属于有A找信号没A扔对子发挥型的牌手,所以对阵起来简单。
珞珞打这些人没有难度,她怕的是控制型牌手。我的牌风彪悍,习惯底牌下分,严格意义上说也属于控制型的牌手。
第二场对手是两个老头,年龄虽大眼睛却不花,看到我和珞珞,客气的招呼说:“我在电视上看过你们比赛,打的很好。今天对手是你们,我们哪还有取胜机会,就当跟高手学习吧。”
珞珞一向是人家对她客气,她加倍客气的为人之道,客气的说:“你太客气了,都是瞎打着玩,咱们互相学习吧。”
寒暄几句,相携进入演播室。
主持人坐在电脑前,对面化妆师忙碌的涂涂抹抹,珞珞凑过去问化妆师,“化妆术好学么?你做这行多久了?”
主持人和珞珞相熟,斜了一眼看到她今天红裙子格外靓丽,笑着说:“哟,你才18天生丽质,学什么化妆?”
化妆师扫完腮红,退后两步打量,才开口回了珞珞的话,“化妆术专门为爱美的人士而生,只要认真,很简单的。”
珞珞笑着赞叹,“很完美。”
工作人员在场中问:“比赛队员就位没?”
珞珞举手,说:“早到了,赶紧开始吧。”
两个老头闻言从角落走出来,嘴里说:“来了来了。”
工作人员说:“按照以前的规则,一组出一人来猜硬币正反面,谁赢谁先选座位。”
其中一个老头憨厚的说:“让两位美女随便坐,我们坐那都行。”
人家主动推让,珞珞只能跟着谦让,说:“让他们选。”
工作人员急了,说:“还是按规则猜硬币吧,你们这样推让到啥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