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心见我执意要走,也不好挽留,对站在一旁的店员小唐说:“把前天刚到货的进口狗粮拿两袋过来。”
平白占人便宜,又不好当着别人面扭捏推辞,做出小家子气的举止,就大大方方说:“袁姐给我就要,不过明天一起吃饭,必须我付账,否则不约。”
袁心的脸笑的花一样,拍一下我的肩膀,“你还是这个性子,一点没变。”
说着话,小唐装好狗粮送过来,袁心接过,“走,我送送你,顺道看看你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听者有意,觉着朋友这两个字袁心咬的格外清晰,清晰到能听出别的意味。
我故作大方走在前面,才到门口一抬眼就看到殇诚远远站着接电话。好似不是开心的话题,他眉尖微蹙,眼神犀利中带着冷冽,我看着那张高冷的面孔,努力忽视的距离感再次袭来。
袁心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是个很有气场的年轻人,你眼光不错,不过陈晨,他跟你不搭。”
我轻飘飘的看了袁心一眼,很无所谓的语气说:“我认识他到现在所有人,都说我和他不搭,可是有什么关系,负负得正。被否定多了反倒激起我拿下他的勇气,你看着吧,早晚把他炼成绕指柔。”
反正吹牛不交税,随便说说不当真的话自然挑拣着有面子的去说。
殇诚挂断电话,看我远远站着不动,扬声问:“还没好嘛?”
这厮好没眼色,一点做搬运工的自觉都没有,既然他不来只好我过去。
我对袁心点头,轻快地笑着说:“袁姐,我走了,明天见。”
袁心把袋子交到我手上,柔声说,“明天见。”她眼眸一转,看向殇诚,微笑着点头示意。
殇诚一秒变脸,勾唇轻笑,气场变得亲切温和。
我看在眼里暗暗不爽,这男人都是一副臭德行,看到美女这脸变得赶得上川剧变脸了。
殇诚迎上来,接过我手里的袋子,说:“这家店的服务态度太好了吧,你买人家多少东西,老板亲自送你出门?”
我瞥他一眼,极其自然的说:“我对老板说门口有个帅哥会玩变脸,老板好奇跟着出来瞧热闹。”
“咳咳咳。”殇诚一阵咳嗽,“人家招呼我不理么?倒是你,喝那么醋中午还吃不吃饭了?”
“吃,你说了烧饭给我吃的,我要点菜。”
“晚上吧,两点总公司来人确认装修进度,我要接待一下。”殇诚眉头微微皱起,神情间带着不耐烦。
“哦,突发事件么?会很麻烦么?”
“也不是,本来想照顾非渡业务做做的,有人横插一手。中国人的人情网盘根错节,你这小脑袋不会懂的。”殇诚看我一眼,嘲弄的调侃。
“烦恼都是懂得多的人臆想出来的,我这样多好,简简单单生活。所谓快刀斩乱麻有时候解决问题简单直接反而最有效,就像你现在的烦恼,你为非渡争取过了,至于花落谁家,问心无愧就好。”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有人仗着关系到你这一亩三分地指手画脚的感觉很不爽。”
原来殇诚的郁闷来自于不能绝对控制,我是不能理解这种心态的,咧嘴一笑,“你说封建社会权利顶端的是不是皇帝?”
“当然。”
“皇帝那么厉害不光要忍受言官的指手画脚,更过分的是指桑骂槐,碍于规则,甚至都不能随心所欲处罚得罪他的人。你说他该多憋屈啊,再比较你的待遇,知足吧。”
“乱讲,皇帝做的那么窝囊,是傀儡吧。”殇诚质疑道。
“才不是,我记不清具体是哪位皇帝了,不过看到他的事迹很感动。他是独立政权真正受万民拥戴百官臣服的好皇帝,给你说一段典故,省的说我瞎掰。”
“封建社会皇帝家族供奉和祭祀祖先的地方是太庙,那是最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有一天,皇帝带着群臣祭祀完毕,礼官发现少了一样宝贝,经过追查,很快人赃并获抓到胆大包天的小偷。”
“偷盗皇帝祖宗祀品,冒犯天威,这贼气魄非同一般,留名青史也不为过。皇帝丢了面子,雷霆大怒,定要把这贼株连九族。可受皇命审理此案的大理寺卿是个仁慈的,只是下令斩了这个贼。”
我偷望殇诚一眼,他听得很入神,“皇帝肯定不愿意啊,就责问他是不是受了贿赂。大理寺卿不卑不亢辩解,那贼偷了太庙祭祀用品,陛下定下的株连九族是量刑最重的惩罚,如果有一天再有个胆子更大的,刨了陛下您的祖坟,到时候该怎么量刑?”
“这个皇帝想了一夜,觉得大理寺卿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就准了他所请。一场人间惨剧烟消云散,百姓非但没有嘲笑皇帝窝囊,反而称颂他的胸襟气度。”
殇诚听完,似笑非笑望着我,“如果我是皇帝,一定是墨索里尼那样的暴君,独裁者。”
我上前一步,挽住他的手臂,“不会的,我不会允许你变成那样的。”
接着小美一起去饭馆吃饭,殇诚停车的附近正好有家洗车场,顺便就把车子停进去清洗。
这家菜馆的特色是盘子特别大,我和殇诚对着坐一张大桌子,六个盘子摆上来桌上连个放水杯的地方都没。
女人吃东西都是一半零食一半主食,胃口本就不大,看到这满满一桌,食欲跟着消减几分。我嘟囔道:“两个人弄这么多菜,太浪费了。”
殇诚笑吟吟举起筷子,“我吃饭就要这样满满一桌才有胃口。”
我再一次想起阶级论,碟子里突然多了一块猪蹄。我抬眸两眼亮晶晶看着他,“我吃的不多,搭你的伙刚刚好,不需要另外交餐费吧。”他这个吃法,AA我也付不起。
“嗯,以后家里跑腿这些个小事都是你的。”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我眉开眼笑看着他。
殇诚回一个笑容给我,略显阴森。
吃了饭一起去拿车,殇诚打开车门,我抱着小美坐进去。
看着他递钱给老板,笑脸迎人的老板不接,脸色也变得不好和殇诚说着什么?
殇诚黑着脸表情也不是不愉快,我打开车窗,听到殇诚说:“我就让你洗个车,你给我打蜡,强买强卖么?”
老板申辩道:“你让洗干净些,有些摩擦的地方洗不掉,我才给你打蜡的。开得起好车,还没钱付这点费用。”
殇诚怒了,“我开什么车跟我让你洗车,你偏给我打蜡有什么关系?你鬼扯什么?我若让你打蜡,你是不是准备来个全车保养啊?就这,洗车费20,你爱要不要。”
洗车场的员工陆陆续续凑过来,有人帮腔道:“老板听力不太好,有可能听错了。先生,你也不差这点钱,车也确实给你打蜡了,你就把账付了吧。”
殇诚反唇相讥,“就算不差钱,可我凭什么为别人的错误买单?”他望着老板,再一次说:“你要不要,不要我走了。”
老板气闷不已,“你这个年轻人真不像话,我费工费时给你做了服务,你不付账就是不对。”
殇诚二话不说开门上车,貌似老板媳妇的女人过来挡住车,说:“不给钱不能走,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让你这年轻人这么不懂规矩。”
殇诚探出头,“有,你找警察过来给你主持公道吧。”
女人急了,“反正你不给钱就不能走。”
殇诚不理,只管发动车子,老板一把扯过女人,说:“让他走,一分都不要他的,看他能好过多少?”
我看看殇诚脸色铁青,显然气的不轻,又不忍心真的不付账走人,楞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我对那个女人招招手,女人挺机灵,小跑着过来。“打蜡多少钱?”
“八十。”
我从包里取出一百递出去,女人赶紧从兜里掏出零钱。
殇诚厉眼一瞪,“我没有钱么?要你充好人,你这是纵容小商小贩强买强卖,本质很恶劣知道么?”
“知道,都是我不对。大爷,我们可以走了么?”死要面子的人给他递个台阶又如何?嘴巴凶的要死,心肠软的人都是宝贝。
我和小美回家补眠,殇诚去接待领导,各行其事。
我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小美盘着身子大咧咧趴在我胸口,就像在家一样的和谐。
躺了许久,睡不着,有些无聊我开始给小蕾发微信,“亲爱的,猜猜我遇上谁了?”
“鹿晗?”小蕾这个不带脑子的货回话倒是很快。
“袁心。”我索性给出答案,让她猜一百遍都是不着边际,我真心伤不起。
“啊,她还好么?结婚没?孩子跟着谁了?她怎么会出现在S市?现在做什么的?”
我歪着头发呆,这些问题我竟没想过问袁心。好奇怪,人与人的思维差距那么大么?我看到光鲜亮丽的她,第一感觉就知道她目前生活状态很好。呃,很好就够了,就没想过打听那些事。
作为一个格调高雅的资深八卦分子我很忧心,深怕一不小心被挤出八卦这个时髦的行列。
我把袁心的微信号发给小蕾,“自己问,我也不知道。”
“你呢,殇诚看着那么严肃,会对你好么?你们有没有那个啊,他做那种事的时候也板着脸么?技术好不好啊?我最好奇这个。”
我捂着脸,脸烫的能煎鸡蛋了,“你和大均第一次肯定是你主动的,你个三八女人,管好自己吧。”
“陈晨,我说你是千里眼吧,我们第一次拉了窗帘都被你看到了。当然是我主动的,还是女上位,哈哈,老子牛叉吧。”
“死远点,别说我认识你。”
“装什么?女人都是假正经,越是看着冰清玉洁的浪起来越疯狂。就像小静,和男人说句话脸红带结巴,可生生把老板男人拐跑了。我掐指一算,你也是这号的,这不跟人私奔浪迹天涯去了。”
“你一个女孩子嘚瑟成这样老吓人了,赶紧嫁了吧,成为老女人可就和八婆拉上钩,天人合一,形神兼备,去二货的世界纵横天下去吧。”
“不闹了,准备啥时候回来?”
“过年肯定要回家啊,家里一群黑脸包公等着审我了,逃不掉。”想起家里那些事,很是头疼。
“要我说你家亲戚也够奇葩的,你妈不在了,你爸还在,什么事都找你合适么?还一个个大爷一样发命令,真够糟心的。”
小蕾算是我最知心的朋友,在一起久了,无意中听到的,包括我气不过随口叨叨的,她就算再无意也听了一耳朵,所谓大爷一样发布命令的是我姑姑。
姑姑她血压有些高,深秋时候午睡起来,觉得说话嘴巴有些歪,就跑去医院检查。
医生诊断后说是中风先兆,让输液观察,住院期间她挨个通知亲戚们前去探望。我那会刚被爸爸骂一顿滚到Z城,自然不想来回跑动,又听她说话中气十足,料想不是大事,就发了一个微信红包。
没几天就被叔叔打电话教训一通,礼数规矩什么的,总之我郁闷的想撞墙。
小蕾呢,那个奇葩弟弟,总把她气的七窍生烟,好似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你借我的钱都给大均妈妈,我们身上也没有多少钱,正发愁怎么过年呢。”
“矫情,人家白毛女一根红头绳照样喜气洋洋过年。有钱富过,没钱对凑着过呗。”我对钱的概念不深,又没有很强的物质欲,所以常被小蕾数落假清高。
“靠,你是不知道我家啥情况,回家过年不带上钱门都不带开的。上一年,我和大均拿回去五千,我妈那脸长的比长白山还长,我爸的脸黑的比锅底都黑,我弟更别说了,喝点酒对大均说没三十万别想娶我姐。”
“你咋不问你弟娶媳妇给人家准备多少?都是寒门子弟将心比心怎么能说出那种话?你家弟弟呀,都是被你爸你妈宠得了,可惜爹妈实力不行,把你这唯一姐姐当做摇钱树,恨不得把你挂上秤砣论斤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