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书瑶不知道如何解释,确实如蔡公所言,有些人有些事,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时移世易,现在是情深义重,可是却不见得能够情深义重一辈子,若是以后两人因为什么事情起了嫌隙,到时候这就将是自己致命的把柄。
柳书瑶沉默了,她开始犹豫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或许就像蔡公所言,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谁也不可信的,有些事情并不适合和人分享,她还是适合做那个来历不明的寡妇,毕竟寡妇不会招来杀身之祸吧!
蔡公也不逼她,只是想让她明白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希望她能够引起足够的重视而已,所以看她沉默,也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对她道:“你先回房歇着吧,这事情我就当是没听过,你以后就是我故人之女,因着父母双亡所以来投奔于我,被我收为义女,至于其他你就再别说了。”
柳书瑶只是点头,有些魂不守舍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今天这番谈话,太过出乎她的意料,也太过让人惊心,蔡公提出了她从来没想过的一种可能,枉她还YY着让蔡恒知当个大科学家呢,殊不知那样的身份,还不如平平安安的做个文人,至少生死无忧。
蔡公说得对,有些事情不适合分享,像这样的事情,只适合烂在肚子里,殷洛璃,不是我想瞒着你,而是我不敢冒这样的险,若是她一个人的生死就罢了,可是她现在也算是有了家人,自己要是出事,会不会带累蔡家?
柳书瑶觉得这不用想,根本是毋庸置疑的,所以蔡公如此告诫她,一方面是为着她好,另一方面也是为着蔡家考虑吧?
可是柳书瑶并没因此而沮丧,趋利避害是人在本能,蔡公没有因此将她丢出去卖个好价钱,也没有因此而和她划清界限,而是这么语重心长的提醒她,真的是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后辈一般爱护的。
柳书瑶现在的心中,除了庆幸还是庆幸,根本没心思想其他的了,只是下了决心,要将这个秘密埋藏得更深,从此以后,她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古代人,至少再不会表现得那么锋芒毕露,与众不同。
这一夜,柳书瑶睡得很不踏实,一晚上都做着噩梦,一会儿梦见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然后被人追杀,义父和阿兄都因为自己而身死,她哭得肝肠寸断。
一会儿梦见,殷洛璃和她反目,将她交给了朝廷,她被日日审问,夜夜逼供,还被脱掉衣服里里外外的研究,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让她心灰意冷,死意渐生。
柳书瑶一夜之间被这种光怪陆离的梦缠绕着,几次吓醒,醒来后一身冷汗,可是只要一睡下,又是类似的梦境,到最后,根本不敢再睡了,只是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房顶发呆。
这样的心绪不宁,到了早上起来的时候,柳书瑶的脸色就格外的差,脸色苍白得厉害,而且神情木然,好像魂不附体一般,而大声喊她,又会将她吓一跳,让人看着都很是心疼,二妞问过她缘由,可是柳书瑶却说没事儿,只是做了噩梦。
早饭的时候,蔡公看到这样的柳书瑶,也有些意外,这个孩子一直表现得天不怕地不怕的,这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看来是昨日的话说得太重了,他只是想着要她长些记性,不要将这样关乎自己生死的秘密随意吐露,却忘了她年纪还小,是否能够受得了这样的惊吓。
早饭后,柳书瑶被二妞赶回了房间歇息,而蔡公却写了个安神的药方,让二妞去药房抓了药给柳书瑶熬了。二妞知道蔡公是个名医,对他的话自然言听计从,都没问问到底柳书瑶到底是什么病,就赶着去抓了药回来。
可是在路过殷府的时候,却正好碰上坐着马车要出门的殷洛璃,殷洛璃近日都没有见到柳书瑶,一直都忙着柳罗嫁妆的事情,而现在婚事已经提上了日程,他又更不好明着上门了,因为这个时代也有着未婚夫妻婚前不能相见的习俗。
所以虽然思着,想着,却只有忍着,不敢上门相见,怕是惹出什么流言蜚语,让本就备受人非议的柳书瑶,名声更加不堪,原想着找人给柳书瑶送封信说明一下的,没想到却遇到了二妞这丫头。
殷洛璃从掀起的车帘中看到二妞,就立马让车夫停了车,二妞却着急忙慌的往前赶,根本没注意这马车。
殷洛璃皱眉问道:“二妞这么急着往哪儿去?可是你家小姐有什么事儿?”
二妞听到有人叫自己,而且还近在耳边,才注意到停在身边的马车,往车窗一看,就看到了马车中殷洛璃。
她先是愣了一下,后回过神来就道:“是未来姑爷?我家姐姐不知道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今天脸色就不好,脸色煞白煞白的,问她什么,她也不说,好在蔡神医在家里,给开了个药方,让我去抓药。”
这殷洛璃已经上门提亲,这丫头一下子就改口叫了未来姑爷,这称呼虽然有些怪,可是却挺合殷洛璃的意,可是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到了这么一个消息,殷洛璃顿时心急如焚,他一连串问道:“病了?是什么病?严重吗?为什么不找人通知我一声?”
这话越问越偏,二妞根本回不上话了,殷洛璃也是急糊涂了,根本没注意到先前二妞说的内容,可是得到了这样的消息,就再也不能在家里安稳的呆着,就想着去柳家看看,看柳书瑶到底如何了。
可是想到二妞还要去拿药,殷洛璃就下了马车来,让车夫送二妞去拿药,而他则直接在街上拦了辆马车往柳家去了。
柳家的新地址,殷洛璃是知道的,因为蔡恒知要买屋子,还是他找人去寻的,而这屋子他先前也是帮着参详过的,自然是知道的,而柳书瑶搬家的时候,蔡恒知是找了殷家家丁帮忙的,他肯定也是知情的。
所以他直奔柳家而去,那些繁文缛节,以及各种顾虑,都被她抛之脑后了,人家要怎么说就怎么说吧,现在他只知道,他想快些看见自己的书瑶,他要确定她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