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终于回神,叹叹气,“你……跟我来吧。”他略有些艰难的吐出这句话。
木晨这才松开对他的手臂。欧阳不敢耽搁,大步走在前面。
木晨跟在他的身后,薄唇死死的抿紧。他的双手放在身侧,不知不觉已经攥紧成拳。这些天,其实他一直不曾离开怀市。
天下之大,并不是没有他的去处,他要真想走,他不管是真出国,还是去国内任意一个地方待着都行,可是,没有欧阳雪的地方他都觉得没有去的必要,只有有她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这半个月以来,他克制着自己联系她的冲动,却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关心她的行踪。
今天下午,他给奕筱打电话,本来是想不动声色的打听一下欧阳雪的近况。
他想知道很多关于她的事情,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得到的竟然是欧阳雪出事的消息。
这个女人,从小就没有受过什么伤害,她的身边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到底是有很多关心她爱护她的人,可是为什么她还会出事。
她那么娇弱的身子,受到一点点疼都要哀声叫道老半天。可是现在,她却很可能失足摔倒在什么地方,昏迷不醒。这个可能让他的心脏都在哆嗦。更坏的可能性,他根本就不敢去想。
明明暴雨已经停了,可是木晨却觉得自己浑身都浸在冰水里,没有一丝的暖意。欧阳的步伐很快。没多久,她就来到了欧阳雪之前画画的地方。
欧阳雪的画架已经被收起来了,但是痕迹还在。“就在这里,小雪在这里画画。下了暴雨之后,她就不见了。”
欧阳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一带我们已经找遍了,都没看到小雪的踪影。按道理,她不会走太远,因为据她的大学同学说,下雨之前大概也就十多分钟,她还往小雪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个时候小雪还在。”
木晨轻轻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圈,果断的朝某个方向走去。
天色将暗未暗,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估计最多半个小时,天色就会彻底黑下来。
在此之前,如果依然找不到欧阳雪,那么……结果很可能凶多吉少。
木晨死死的咬紧牙关,努力克制着自己的颤抖。就着依稀的霞光,木晨看到了一丛木芙蓉。这一从木芙蓉被一个小时前的暴雨冲刷的七零八落。
木晨的喉结连续滚动了好几下,才沙哑的开口:“这里你找过了吗?”
欧阳一直跟在他的身后,闻言点了点头:“找过了。”
木晨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举步朝这一从木芙蓉中间走去。
高高的花丛一株接着一株被他残忍的踩在泥土里,没多久,好好的花丛就倒下了一大片。
欧阳没敢提出异议,虽然他刚刚已经在这里走了一圈,并没有任何发现。
木晨找过一遍,同样没有什么发现。但是他并没有放弃,调转了方向,又寻找了起来。
他好像跟这一丛木芙蓉较上了劲。到了第三遍,这一丛木芙蓉也被他毁的差不多了。
就在这个时候,木晨忽然顿住了脚步。在倒地一片的木芙蓉的掩映之下,女人苍白的脸庞一下子就夺取了他的视线。
木晨的瞳孔狠狠的收缩了一下。所有的感官好像都在那一瞬间离他而去,整个世界都只剩下那一张苍白而柔弱的脸蛋。
木晨缓缓的抬起脚步,每一步都好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欧阳倒吸一口冷气,失声喊道:“小雪!”
木晨走过去,蹲下身,轻轻的抬起女人的手臂。
冰冷的几乎没有丝毫的温度。木晨觉得一颗心都好像化成了泡沫,空荡荡的难受。他颤抖的抬起她的头,搭在右手的手臂上,另一只手放在她的鼻尖之下。
指尖感受到了微弱的气息。木晨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眼底一片腥红。
他小心的把欧阳雪抬起来,缓慢的检查她的身体,从头摸到尾,确定她没有骨折,他才稍稍松了口气,但是女人裙摆上那一抹红色的血迹还是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把女人打横抱在怀里。女人的脑袋下意识的靠在他的怀里,她的右手握紧成拳,抵在胸口的位置。
木晨看了一眼,瞳孔剧烈的收缩。她攥在手心里的是那一枚小小的钻戒。
男人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开口说着什么,但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小雪怎么样了?”欧阳哽咽的问道。木晨没有说话,抱着欧阳雪往山路所在的位置走去。
欧阳咬了咬唇,走到欧阳雪摔倒的地方检查了一下。她这才明白欧阳雪为什么会摔在这里。
原来这里有个水坑,估计是她走进来的时候,有木芙蓉挡着,所以没看见这个水坑,结果一脚踩空,摔倒在这里,连手机也摔了出去。
又因为大片的木芙蓉倒在她的身上,挡住了她的身影,所以一开始他们都没有找到她。
直到木晨把这片木芙蓉给毁了个彻底,她的身影才露了出来。
欧阳觉得呼吸困难。他把欧阳雪的手机捡起来,迅速跟上了木晨的脚步。……
木晨把欧阳雪紧紧的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他的脚步很快,可是走着却很稳,小心翼翼的似乎生怕怀里的女人不舒服。
她的身体冷的像冰。被暴雨浇了半个多小时,然后躺在又湿又冷的地上又差不多一个小时。
木晨无法想象这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她是怎么度过的。不对,恐怕摔倒没多久她就昏迷了。
男人死死的抿紧唇,紧绷的肌肉轻轻颤抖。他不断的用力,用力,好像这样就能让她冰冷的身体温暖起来。这时,欧阳雪忽然颤巍巍的睁开了眼睛 。
“木晨……”她低声喃喃,“木晨,是你吗?”
木晨垂眸看着她,眼底一片深沉的幽蓝,仿佛正在酝酿着惊涛骇浪。
“是我。”他的声音沙哑粗粝。
“我还以为……你都不来了……我一直一直在等你,等了好久好久……”
她气若游丝的说着,琉璃一般的眼珠怔怔的把他望着,满是依恋。
木晨嘴唇轻颤,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不过……没关系的。”欧阳雪甜甜的笑了,苍白的唇瓣弯了弯,“你来就好了……看,我们的戒指还在我这里呢,我没弄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