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总裁…?”
“原来是叶总裁。”
“叶总裁来了。”
早就对准“长枪短炮”的记者,一直在等待着车内下来的人,到底是哪位。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叶之溯。记者们疯狂了,蜂拥而上的簇拥着叶之溯。
蔷薇站在叶之溯身后,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差点乱了针脚,看着前面如此镇定的男人,稳了稳心神,和李特助一样,张开双手,隔绝周围的记者,不要让他们进来,伤害到叶之溯。
“叶总裁,叶氏和华氏合作的工程出现这样的问题,您打算如何解决?”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记者第一个问道。
“出现这样的事,我本人也十分心痛,这次前来,自然是带了最大的诚意,来解决问题的。”叶之溯朝那记者点点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迂回打了个圆场。
“华氏使用粗制滥造的建筑器材,叶氏是瞒在鼓里,还是同流合污?”这个记者的问题,就比较犀利了。
叶之溯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那个记者,不留一点婉转的余地,言辞激烈的说道:“我叶氏在A城立足也不是这一两天了,若都是用这样的手段,相信,我走不到今天。而且,以叶氏现在的资本,不至于为了这区区几千万,就砸了自己招牌。
最重要的是,我叶氏对这个工程,所付的款项,都是顶级建筑材料的钱,这个在工程部可以查到,至于华氏为什么要偷工减料,这个在稍后,我会调查清楚后,采取法律措施,维护自己的权利。”
“这样说叶氏也是受害方了?那现在叶总裁急急忙忙赶过来。?”这个记者刚刚问完,也觉得自己的话问的不对了,张口想弥补,却遇上叶之溯冷冽的眼神。
“你的意思是说,我这样急忙赶来,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什么过错?”叶之溯给了一个冰冻的眼神,欲笑不笑的看着记者义正言辞道:“现在出来这么大的事,死了那么多人,那是活生生的人命啊。他们在这个城市讨生活不容易。难道就是因为这个问题,和叶氏无关,叶氏就可以袖手旁观?”
“你们这些奸商,我们拼死拼活为你们工作,你们吃了肉,却连汤也吝啬分我们一点,还做这么缺德的事,我告诉你们,总有一天,老天会有报应的……”男人的情绪越发激动,一手使劲的捶着栏杆,一手在空中晃着,半边身子凌空。
“啊。”一个倾斜,大家都尖叫了起来,所幸,男人只是晃悠了一下,没有发生意外。饶是如此,大家也吓得面无血色。
“哼。你们这些人,我就是死,也要让这个社会,看清你们的丑恶嘴脸。”男人给工友造成了恐慌,自己却镇定自如,仿佛刚刚差点掉下去的,不是自己。
“王叔,你别这样。”从人群中走出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男人,苦口婆心的劝慰道:“想想我们上半年在工地上,做了半年,累死累活,还没有给工钱我们去告他们,反倒被诬陷,打得半死。同行的,还有一个被打成残废。”
“我们能从中活下来,不容易…你难道就想这样死去?现在官商,勾结,已经是常态了。你还以为他们能为你说话?你现在跳了,对他们来说,什么也不是。”
“这个社会看清楚?你以为他们能看清楚什么?他们能看清楚的只有这些商人有多少钱,有怎样的房子,有多少女人。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的。”
男人的话说得心酸,却是事实,人们宁肯去看一个富翁的平常生活,喜欢吃什么?用什么?也不会关注那些生在底层的农民工,他们有怎样的需求。
“我们是在华氏底下工作的,出事了,华氏没有出面,反倒是叶总亲自出来处理这个问题,而且也说了会照法律赔偿,已经。”
“够了……”王叔被男人的语言,弄得更加气愤,狠狠的看着男人,突然就大笑起来:“哈哈。都是这样,你们这些人都是这样。”
他横扫了这些跟着叶之溯来到天台的工友说道:“好了伤疤忘了疼,只要他们随便给你们点小钱,你们就被他收买了。他们这些人不缺钱,你们要的这些,对他们来说,算什么???”
男人看着王叔的愤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终于只是长叹了一口气,那佝偻的身体,仿佛低的更沉了。
他知道王叔说的没错,但是那有怎么样?不是他们感恩戴德,愿意拿命换钱。只不过当命都出来,还没给钱的无良商人,他们也遇到太多了,两相比较,自然觉得叶氏更为公道。
听到他们的对话,叶之溯也明白了,这两个人算是旧识,上半年还一起工作,但是工作后非但没有得到钱,反被污蔑,打得半死。这样心酸的农民工,他知道,却没想到,会如此触目惊心。
“王叔。”叶之溯慢慢向前移动,也学着他们的口吻,叫他王叔,试图让他有亲近感,他一字一句说道:“叶氏,绝对不是那样无良的企业。”
他慢慢向他靠近,期待能够卸下他的心防,让他能够把他救下来,另一方面,两个警察,已经从24楼的窗口,踏着本来就搭建着的竹板,慢慢靠近,希望能在第一时间,和叶之溯上下呼应,确保他的安全。
他西装革履,黑色更显沉稳,袖口精致,蓝色的宝石,迎着阳光,泛着微微的光芒,全身不惹一点纷乱,看着就是九天下凡的男子,享受着世间的仰慕。
而他,一身乳白色的衬衫,已经略显小,因为这样的工作,乳白色渐渐渲染成灰黑色,只有着大面积的背部,告诉着众人,这是一件白色衬衫。
袖口的纽扣,没有精致,一只掉了一颗,一只用其它颜色补上,很畸形的图案,告诉众人,这不是原来衬衫上该有的纽扣。
他们两人,仅仅只是一件衬衫,就已是天壤之别。更何况是其它生活际遇,工作事业所赋予的诧异,王叔看着他,满身皆被繁华掩盖,就是这种男人,看着人模人样,其实人面兽心。
想他们一件衣服,就足够他们这些人拼死拼活了吧。这就是差异,他不嫉妒,只不过,他们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残忍。
“你是叶之溯?”他对他开口,迎面却是这样让人错愕不及的问题。
叶之溯也只是楞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我是叶之溯,王叔要有什么想谈的,可以直接和我谈,您现在这样,让工友担心了。”
“哈哈。”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听到他友好的询问,他更觉讽刺的大笑起来,他知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带着侄子来这里工作?只因为叶氏,叶之溯这个名号……
叶氏,这A市的第一财团。
除了数以亿计的钱,随之而来的,是叶之溯赏罚分明的管理手段。只因为叶氏的工程,从来没有拖欠款项,几乎是零意外。所以,他才敢拍着胸脯,带着十七岁的侄子来,没想到。
如果没有过高的期待,也许抵抗打击的能力不会下滑,这社会,他又不是没有遇到过不公正待遇,可是来这里,他是有期待的,期待着靠自己和侄子的努力,能交清学费,继续高中的学业,为大学做好准备。
老师说过的,这娃子有希望。高三不读,太可惜了。一颗好苗子,不是清华北大,也是个一类大学。清华北大,在那个农村疙瘩,都是神话的名字。侄子能够触及,他们怎么能不砸锅卖铁供他读?
可是这样一项决定,却断送了侄子的性命。原来,这叶氏,也只是浪得虚名之辈。也和那些人一样,只为了赚钱,不择手段。心灰了,心冷了,死了。所以,不再在乎这条残余苟喘的性命。
可是这叶之溯。这欺世盗名这辈,他也要让他付出代价,若他这一死,也搭上了叶之溯的性命,他也算值了。反正,他无颜回家面对姐姐,姐夫去世,他们这孤儿寡母的。侄子是她唯一的希望,现在侄子死了,也断了姐姐,最后的生路。
“叶之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王叔没有想到那个所谓的“财富神话”,就站在自己眼前,这个侄子口中一直崇拜的偶像,这个众人都觉得绝对不会亏欠工人的男人,居然和想象中南辕北辙。
“恩?”叶之溯没有想到,一个工人居然会对他说“久闻大名如雷灌耳”这样的吹捧话,他不会自大到,自己在这个城市,已经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心中一顿,不知所以的看着这个男人。
王叔的眼神,貌似初冬清晨的薄雾,带着淡淡的飘渺,好似无意的看了叶之溯一眼,最终,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下,消散不见。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但是叶之溯却清晰的感觉到,这样的目光,绝望到让人无所适从,好像所有的期待成空,就如再怎样美的薄雾,终究会随着阳光的到来,消失殆尽。
“叶氏,不是一向以工程标准,不拖欠工资闻名吗?我侄子,他等着开学的费用……没有想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们这些人最是虚伪。
“我不知道,叶氏工程,这样次品的建材,外表上再添金上银,是不是就可以掩饰,里面的腐朽?从一个工程上,大致就可以知道了。”
叶氏的建筑,从叶氏公司标志性的三百六十度,全立体落地窗,到作为叶氏娱乐俱乐部的“金三角”,叶氏的建筑,每每成为这个城市的风向标。可是现在,这个王叔却说,叶氏所有的建筑,都是外表光鲜,里面腐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