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奴才……”
管家抬眼却生生的瞧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裴煜,这到了嘴边的话,原本是该噎回去的,但是……
“您今儿个突然跑到王妃的园子去,应该并非是真想解王妃的禁足吧?!”
他跟在裴煜身边也有近十年,算是看着王爷长大的,自然比外人多一两分的了解,“王爷,您心里若是真有王妃,为何还要圈着她?”
“她实在太不受拘束了。”
裴煜揉了揉仍旧狂跳不止的眉骨,一股寒风吹来,这夏去秋来,竟比往年更加凄凉,“父皇的日子快到了,以他的性格,定然会一力扶植太子上位,如今本王娶了尚书府家的千金,更让大皇兄对本王多了几分忌惮,若这丫头再惹出什么乱子,她这命怕是保不住。”
“王爷,您是在怀疑即将入府的侧王妃要……”
“管家,你跟在本王身边也不是一两天,何时这般会揣摩本王的心意了?”
裴煜冷冷的斥责着,管家则立刻垂眸弯腰,惶惶不安的退到一侧,“是奴才多嘴,还请皇上息怒。”
“罢了!”
他一脸苦笑的挥了挥手,连这么一奴才都瞧出自己的用心,可偏偏那精明如狐狸的路婉,却一点都没看透他的心意。
“上朝的时辰到了,叫马夫准备好车子,莫要耽搁了。”
“是。”
……
都说煜王妃不受宠,刚刚嫁到王府没几日,便被王爷关在园中静思己过。
然而……
“小姐,看来您被禁足的日子真是要到头了。”
巧绿翻着刚刚由账房送来的两箱金银珠宝,全都是最上乘的货色,看得她眼花缭乱,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
而站在一旁的华其,却一脸难色的凑到软榻旁,“王妃,王爷突然来这么一遭,怕是其中另有深意呀。”
“不就是打一巴掌给一甜枣吗?”
轻靠在矮桌旁的路婉,指尖挑动着漂在水面上的茶叶,百无聊赖的继续说道,“他这人性子怪的很,谁知这家伙又在打着什么算盘,不过……”
她把沾着水珠的手指,放在唇边舔了舔,那慵懒的模样,竟是让华其看傻了眼。
“咱们的煜王爷,铁定不会放我出去的。”
“小姐,今日王爷便是来解您的禁足的,您若是少说两句,这会儿子,怕是都自由了。”
“你这个傻丫头……”
路婉一记眼刀刮在巧绿红扑扑的脸上,便又一跃从软榻上跳下,快步走到她面前,捏了捏那小巧的鼻子,“还真是一未经世事的主儿,这男人说的话,你也敢信?”
“小姐……”
巧绿揉了揉被捏得生痛的鼻子,可怜兮兮的继续说道,“王爷可不比外面的那些登徒子,他可是皇上最宠爱的九皇子,向来一诺千金,又怎会平白无故的与您说谎打趣?”
你问我?我问谁去!
路婉大大的发了个白眼,也不知上辈子到底是怎么得罪这王八蛋的,这辈子偏要这般折腾她。
“哎……”
重重的叹了口气,便是又踱步到一直死盯着自己不放的华其,“晚上想个法子,咱们必须要再出去一趟。”
“啊?!”
被路婉这么一说,华其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回意识,他的脸颊没来由的一红,赶忙撇开视线,“啊!王妃,王爷加派了人手,外面至少有一个小队的卫兵,若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怕是要……”
“龙潭香!”
还不等华其把话说完,路婉便猛拍自己的额头,“瞧我这脑子,真是被那家伙给气坏了,竟是把这一茬给忘了。”
“王妃,龙潭香的配方早已失传,就算有人能配得出,咱们也……”
“你傻不傻呀?!”
路婉再次打断华其的话,又用力在他的脑袋上捶了几下,“这满园子的龙香,放着也是放着,既然那红衣人给咱们送礼,咱们也没有不收的道理啊!”
被她这么一提醒,华其顺着路婉的视线,瞧见花坛旁一片雪白,“掺了污泥的龙潭香,那可是用不得的。”
“我有办法!”
路婉得意的挑了挑下巴,好歹她上大学那会儿,化学实验成绩回回都是全学年第一,不过是过滤杂质罢了,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巧绿,去准备一水桶、半截竹竿、沙子、小石头、还有木炭!”
“小姐,您这是又要折腾什么呀?”
巧绿是真服了路婉的勇气,一而再再而三的和王爷作对,虽说每次都能“死里逃生”,但总归要学乖。
但她倒是好,虽说每次都以惨败收场,可路婉却越挫越勇,这脑袋里的鬼主意是一天都没有少过。
“让你准备就去准备,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
“是,奴婢遵旨便是。”
巧绿不情不愿的撇嘴说道,便一言不发的从侧门退了出去,“还真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死丫头。”
“她也是怕您在这府中无法立足,才会说那些不中听的话。”
华其凑到路婉身边,眉头也不由得皱了起来,“王妃,您让巧绿准备那些寻常物件,到底是为何用?”
嘿嘿……
路婉得意的笑了笑,又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等着瞧吧,一会你就知道姑奶奶我的厉害了!”
“是。”
……
煜王府上上下下都忙乎着迎娶侧王妃,压根儿就没人搭理被禁足在园中的路婉,她倒也躲了个清闲。
可这外面热闹,园子里也没得消停,大木桶被悬在榕树枝杈上,下面戳着半截空心竹竿,只见混着白沫的水从杆子里流出,落在正下方铺着一层纱布的盆中。
“王妃,您这法子,倒是够新鲜的。”
华其在江湖中飘荡数年,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没见过?但是……
“王妃,您还真不是凡人呀,就连那极精通机巧之术的奎子书,都得要甘拜下风。”
“嗨,不过是小试牛刀而已,不足挂齿!”
路婉坐在凉亭的长椅上,身子匍匐向下,双手撑住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快要装满的小盆,“正午的阳光最烈,时辰倒是刚刚好,若我算计的不错,入了夜,最少提炼出一两龙潭香。”
“一两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