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绿被赶下了轿子,往城门口飞奔而去。
路婉注视巧绿身后,果然,红女并未跟去。
巧绿不明白为何红女明知是陷阱,依然会执着向前,巧绿不知道,对于红女来说,杀死路婉远比自己的生命重要。
路婉是害她父母而亡的杀人凶手的女儿,自己的父母尸骨未寒,自己从郡主变成孤儿,受尽苦楚,而路婉,杀人凶手的女儿,却步步青云,竟成了和她母亲一样的王妃!
路婉让轿夫放慢了脚程,好留给裴煜调整部署。
可是再慢也有到的那天。
路婉的轿子已经缓慢的穿过了闹市,再稍稍向前,就会来到那个致命的拱桥。
路婉感到周围的空气都紧张起来,四个轿夫也已经严阵以待。
秋风吹着树上仅存的几片树叶,有的叶子承受不住,缓缓飘落下来。
路婉好像能听到叶子落到轿子顶盖的声音。
十步、九步、八步、七步……
六步、五步、四步、三步……
忽然,不远处狂风乍起,卷着地上的落叶整个飞起,轿夫们被迷的根本睁不开眼睛,领头的轿夫大喊:“快,保护王妃!”
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吹得整个轿子顶飞离了轿子。
路婉坐在轿中,紧抓着扶栏。
来了,路婉心道。
轿门帘随着风来回舞动,路婉的眼睛始终盯着轿外,路婉知道,那人也在远处盯着自己。
终于,轿子的门帘被狂风吹走,路婉的脸随着门帘的飞离而清晰的显露出来。
就是这时。
路婉的手挪向袖子,里面有裴煜给她的以备不测的迷魂散。
忽然,在狂风卷起的树叶漩涡的正中心,一个红衣身影飞身而出,直直向路婉而来。
四处爆炸声响起,四个轿夫还未来得及近身,就已经被炸飞。
路婉心道:连暗器都不对自己用,这是真的想手刃我呀!这红女是不是有强迫症啊!
就在红女马上要靠近轿子的刹那,一个墨蓝色身影持剑从桥底飞出,从轿中抱起路婉,又缓缓落地。
与此同时,数十护卫从水中一跃而出,排成一排挡在了裴煜和路婉的前方。
红女丝毫没有停顿,顺势收身,一跃而起,跳过成排的护卫,从空中直奔路婉。
裴煜将路婉往后一推,道:“保护王妃!”随即持剑而上。
五六个护卫围成了一个圈,把路婉护在中心。剩余护卫则冲到裴煜前面,对付红女。
路婉大喊:“别伤着红女!”
护卫听到王妃下令,不敢再下杀手,出招受到限制,这么多人对战红女一人,竟也未讨着什么便宜。
红女打的有些焦急,想掏出暗器,将这一堆碍事的人解决掉。红女稍有分神,裴煜一剑打掉了红女的暗器。
护卫趁机一哄而上,想拿下红女。突然一个烟雾弹从远处扔了过来,出现了另一个红衣身影,道了声:“走!”,携着红女逃离了。
护卫们一阵咳嗽,裴煜急忙回身确认路婉是否安全。
路婉望着逐渐消散的烟雾,陷入沉思……
夜,静谧无声。
好似白日的血雨腥风仅是一场梦,从未发生。
路婉半躺在椅榻之上,想着什么。裴煜轻轻坐到她身边,道:“还在想白天的事。”
路婉点头:“你可看到救人之人是谁?”
“一身红衣,又能从那么多人手中将人救走,除了洪源,不会有他。”裴煜盯着路婉道。
裴煜知道,洪源和路婉一直走得很近,洪源更是多次表示心系路婉。这次洪源救走红女,不知路婉又可会伤心?
若是伤心,那洪源在路婉心中的地位……
裴煜仔细的望着路婉的脸,不想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我也这么认为,必定是洪源。”路婉丝毫没有注意到裴煜的小心思,她正像一个侦探一般,努力的在思考案情。
“今早我在面纱店未看到与我换身的女护卫,便知,我们中间必有奸细。但没有想到竟是他……”
“你可是难过?”裴煜终于忍不住轻声问道。
“难过?难过什么?”路婉一愣,不知裴煜的疑问从何而来。
“洪源背叛你,你可难过?”
“有什么可难过的,我早知道这个家伙不简单。”路婉皱了皱眉道,“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快帮我分析分析这个家伙的来历。”
裴煜心中轻舒一口气,嘴角弯起一些弧度,心道:路婉啊路婉,可曾有人能入你的心呢?
“洪源从前总是一身红衣,红女红女,我早就该想到他们有关系的。究竟是何关系呢?”路婉自觉脑子快破了。
“我来告诉你。”洪源从外面进来,悄无声息。
裴煜把路婉护到身后,道:“你来干什么?”
洪源倒是并不着急,挑了一把和路婉对着的椅子,自顾自的坐下,还不忘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我来干什么,我自是来给你的夫人答疑解惑来了。不然,她今天能睡着吗?”
路婉拉着裴煜坐到自己身边,牵起裴煜的手,让他放心。
“你这小子,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还不快快招来!”
洪源轻饮一口茶,放下杯子,低声道:“我本名袁丰林,是袁家之后。”
裴煜惊讶道:“袁丰林?!袁浩然将军的长孙!”
洪源看着路婉:“是,而红女是我姑姑的女儿,亦是我的表妹。”
路婉瞬间明白:“所以,你接近我,不是因为你所说的心存爱慕,恐怕和红女一样,是想找我报仇吧。”
“没错,确实是这样。”
“洪王妃仙逝之后,袁将军一门只是发配边疆,你怎会落得隐姓埋名的下场?”
“哼,发配边疆?”洪源苦笑一声。
“姑姑去世之后,我们全家确实遵从皇上旨意去往南疆。我袁家世代忠良,哪怕是发配南疆,我父亲对皇上依然誓死效忠,毫无怨言。可是,就在我们到南疆不久,南疆突起战事,南疆当时的大将军便命我父亲带兵应战。”
“我们袁家军刚入南疆,什么都没有备好,而且很多将士水土不符,病倒了一片,根本没法打仗。但父亲认为军命不可违,硬是挑了不到一千士兵,前去迎战。硬抗了近一个月,南疆竟无一将士支援。最终父亲战死沙场。而我的母亲,在当晚便被刺客杀死,你们猜杀人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