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抱着昏迷的温如颜，“救护车！”
肚子钻心的疼，温如颜清晰的感受到身上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
那是孩子吧？
耳边是医生的话，这是你的孩子，你可以自己选择。
那么，她的选择就是，从楼梯上摔下来。
“颜颜！”耳边是男人愤怒的低吼，还有上官婉芝慌乱的解释。
温如颜勾了勾嘴角，现在解释已经来不及了。就像当初的她，无论怎么解释，证据就在眼前。
她当着男人的面摔下来。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血，是从双腿间流泻出来，她伸手，看着满手的血，一滴滴落在洁白的地板上，触目惊心。
温如颜勾着嘴唇，笑了一下。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男人这么慌乱的样子。
感受着抱着自己的手在剧烈的颤抖，心没来由的难受起来。
他是在乎这个孩子的吗？
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她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
“顾淮！你听我说，我根本没有碰到她！我就是想要拉她一下……”上官婉芝还在一边结结巴巴的解释。
顾淮的眸子扫过去，冰冷的宛若阴间地狱，“闭嘴。”
“哈哈哈哈……”温如颜疼的太厉害了，干脆笑起来。
她报仇了！
报仇了！
顾淮看着怀里脸色苍白的小女人，看着她笑的扭曲的脸，抿嘴，冲着外面大吼大叫。
这一切温如颜都看不到了，她觉得畅快，又觉得难受。
他们的孩子没了。她应该开心才是，可为什么那么难受？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
温如颜愣愣的看着窗外，阳光实在是刺目，眼角泛酸。
“你醒了。”顾淮的声音传过来，脸上满是胡渣，他握住她冰冷的手，“还难受吗？”
前所未有的口气和她说话。
温如颜知道，在这件事上，顾淮是彻底的愧疚了。
“孩子呢？”
三个字，让男人成功的颤抖了一下。
温如颜被昏迷送到医院，医生告诉他，孩子保不住了。之后就是一场大手术，他就像是一座雕塑，抿着嘴巴站在手术室外，盯着亮起的红灯。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那么漫长。
紧握在裤兜里的手成拳，用以压制他心里的狂躁，她跟他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上官婉芝依旧在一边哭天喊地，眼底却闪烁着喜悦，“顾淮，既然孩子没有了，你干脆和这个女人离婚吧。这样的女人配不上你。”
林晓琳红了眼，“阿姨，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妈，颜颜是顾太太，一辈子都是。”顾淮沉默许久，口气冰冷。
上官婉芝愣了一下，“你说什么！你胡说什么！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说着捂着胸口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眼泪掉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呢？顾淮，这个女人四年前差点让顾家破产，现在你还要娶她！”
“这件事到底怎么样，我心里清楚。”顾淮皱眉。
一句话，上官婉芝变了脸色。
一夜的漫长等待，温如颜从手术室被推出来的时候，顾淮只觉得心口疼的厉害。
有一瞬间，他只希望，只要她好好地，什么都不重要。
“孩子没了。”机械的回答。
温如颜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上官婉芝杀了我的孩子，你要怎么处理？”
“……”
“也对。”温如颜自顾自的点了点头，笑容不变，可是眼泪却掉落，“可是顾总的妈妈，顾总可是大孝子。妈妈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可能为了我一个出来卖的和自己的母亲大动干戈呢。”
这话说的句句扎心。
“颜颜……”
“没事的，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没了更好。这样不是更加方便我们上……”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按住脑袋吻住。
温如颜只觉得心里酸涩艰难，浑身疼的厉害，根本挣脱不开男人的桎梏。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顾淮伸手将眼泪擦掉，“颜颜……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那杀害孩子的凶手呢？”温如颜询问。
“……”漆黑的眸子盯着温如颜干涩空洞的眸子，“我停了她所有的卡。”
“一个杀人凶手就只是没有钱？”温如颜噗嗤笑出声，“顾总，当初我杀害你妈妈未遂你是怎么对我的？”
顾淮没有说话。
看着男人面无表情的样子，温如颜只觉得失望，自己还能指望这个男人为自己做什么？
“顾淮，你害我失去了三个亲人，现在你失去一个。还真的是不公平。”温如颜呢喃。
眼底剧烈的震颤，顾淮的口气冰冷，“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温如颜笑容不断放大，“是我亲手杀了你的孩子。”
脸色阴沉，眼底都是杀气。
这一刻，顾淮尝到了熟悉的恨意。
犹如四年前那样，大雨之夜，她可怜兮兮的对他解释，他急火攻心，什么都听不进去。还嘲讽她，一点机会都不给。
那种恨意，充斥胸膛，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我叫来的上官婉芝，我故意和你说要和你离婚。我也故意上了楼梯。不是她拉我下来，而是我故意踩空。”
这些话说的时候，温如颜只觉得心口针扎一般，可却是这样，她越要说的云淡风轻，满不在乎，“顾淮，我要你痛苦，万劫不复。”
“温家的股份，我会一点一点的拿回来。”
“顾淮，你还觉得我是个傻子吗？”
“是你太自以为是了。”
笑容绽放，宛若地狱深处的厉鬼。她是来索命的。
顾淮猛地掐住她的脖子，于是笑容戛然而止，“温如颜，你疯了！”
“对啊。”说话变得很困难，身上疼的厉害，可这一切都没有心来的疼。温如颜将眼底的苦涩掩盖住，“我早就疯了。从四年前，你将我送到监狱里，还毁了温家的时候，我就疯了。就在那天，上官婉芝告诉我，你收购了温家的所有股份，那一刻起，我就彻底疯了！”
说着笑起来。
顾淮的脸色难看异常。
痛快！真是痛快！
“顾淮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孩子没了，你也不能把那个凶手怎么样。你也是凶手而已。你真的在乎这个孩子吗？你在乎还会找人绑架我？”
温如颜笑的痛快。
这样的报仇，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可依旧痛快。
顾淮抿嘴，眼神恶狠狠的盯着她。
他恨透了她。
当然，她也恨他。
这样也好，只有憎恶才能让她的心继续坚守。
“怎么？不说话了？”
“温如颜，你怎么不去死！”顾淮低吼。
“我早就死了！”温如颜从善如流，“四年前，从你把我送到监狱的那一刻，我就死了。”
忽然门口传来声音，门猛地被推开，李泽楷冲进来，一看到温如颜眼睛都红了，没有丝毫犹豫，给了顾淮一拳。
顾淮被这一拳打的身体晃悠了几下，嘴角早已出血，他用大拇指抹了一下嘴角，没有反击，而是平静的看着李泽楷，“你干什么？”
平静下是咄咄逼人的气质。
李泽楷胸口剧烈起伏，他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温如颜，想要靠近，被顾淮再次拦住，一拳挥来。
李泽楷察觉到，用手臂挡脸，结果顾淮的一拳是打在他的肚子上。
他吃痛一声，捂住肚子，差点站不稳脚步。
“顾淮！！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害了颜颜不够，还要让她失去孩子！她现在什么都没了，家没了，人也没了，你满意了？你们顾家就是披着狼皮的羊，吃人不吐骨头！”李泽楷激动起来，一副要和他拼命的样子。
顾淮冷眼看着，站在那里没有动，李泽楷的话，就好比一把锋利的刀刃，切割在他的心头，让他感觉到了疼痛感。
这次，他没有反驳李泽楷。
孩子没了。他们的孩子没了。
就算知道他心里知道，这个孩子是她故意不要的。
可心里最深处，还是带着愧疚。
细细想来，这愧疚，从四年前开始就没有断过。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上官婉芝也进来，愤怒的尖叫。
温如颜一看到上官婉芝就饶有兴趣的坐起身子，笑容不断加深，声音甜腻，“妈，你怎么来了？”
“贱人！不准叫我妈！”上官婉芝很愤怒，“我们顾家没有你这个媳妇！”
温如颜嘴角挂着一记浅薄的嘲讽笑，她知道上官婉芝最在乎的是什么，杀蛇得七寸，“这话你四年前就和我说过了。”
一句话，上官婉芝的脸色就变得惨白。
“哎呀，我忽然想起来，四年前，你在医院里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住嘴！”话音未落，上官婉芝瞪大眼睛冲上去，一巴掌甩下去，“你这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