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女的带领下,龙颜和段誉左转右转,终于走出了花海。
四人一起回到船上,二女依旧撑桨划船。龙颜忽然看到远方一艘快船急速驶来,转眼就到了进前,心道:“这个王夫人也回来得太慢,不过总算赶上了,再慢我们可就要走了。”
龙颜对这个王夫人虽说没有一点好感,但是同情还是有的,之所以她心狠手辣,便是因为被段正淳抛弃,心理扭曲,其实原本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
她的身世已经这般惨了,龙颜并不想与之为恶,只想作壁上观。
当那船来到了近处之后,这时拦住了。龙颜所在这条小船的去路。
阿朱阿碧慌忙站起身,俯身低头,显得十分恭敬。
这时,那船上传来一声女子的呵斥:“阿朱阿碧,你们两个浪蹄子,慕容复这小子不学好。你们却也鬼鬼祟祟的,还胆敢带男子过来。岂不知任何男子不请自来,都要斩断双足么?”虽然在船舱之中,外面的一切却都被王夫人看在眼里。
声音阴冷威严,不是那王夫人却又是何人?
段誉朗声道:“在下段誉,经过宝庄,并非有意擅闯,就此谢过。并不管两位姑娘什么事。”
王夫人冷笑道:“你姓段?”
段誉点头:“正是。”
“如此甚好。”王夫人冷笑一声,转头又对毕恭毕敬地两女喝斥道,“待会儿再收拾你们两个浪蹄子,说是不是慕容复叫你们来的?”
阿朱连忙解释道:“启禀舅太太,我家公子早就出门去了,此次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段誉忙说:“是啊是啊。这次并不管两位姐姐和慕容公子什么事,都是我段某一人指使的。”
阿朱小声道:“段公子你快别说了。”
王夫人冷笑一声:“哼!如此一来,就别走了,跟我来。”
阿朱心道一声糟了,嘴上却恭敬道:“是,舅太太。”
龙颜全程一言不发,好像事不关己一样,默默看戏。
两船相继靠岸后,从王夫人那船上下来一对对青衣女子,婢女打扮,手中拿着长剑。
龙颜略微一数,发现婢女一共18人,个个肤白貌美,武功不弱。自己有凌波微步,料想从她们之间逃走也不是太难。不过他却是没有这样的心思。
待众女站定,王夫人从中走出。莲步轻移,婀娜多姿,倒有一番韵味。
龙颜承认王夫人很漂亮,但是他只看了几眼,就把脸转向了别处。
不过段誉看到,这个女人与神仙姐姐有五六分像,而且更有几分成熟的韵味,当下边看得痴了。
见段誉一直看着她,王夫人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冷声道:“这个姓段的这么无理,待会儿斩去双足,再挖去眼睛,割了舌头。至于另外一个,斩去双足,丢了做花肥。”
身边的婢女躬身道:“是。”
龙颜虽然有些准备,但是听着此话却也有些气愤,但面上却没表现出什么。你当自己是皇帝老子吗?这么霸道,我又没着你,还要砍我的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是你说砍就砍的。
龙颜知道这十八女掌握一种合击剑术,就是一些一流高手来了也要被擒住。想想自己的功力,又想想还要看戏。又想到以段誉的义气定然不会让自己死。
相比龙颜的冷静从容,听闻王夫人如此折磨他们。阿朱阿碧此时却面无血色,心如死灰。
龙颜只是淡淡的拍了拍段誉的肩膀,对他们说:“放心,放心,会逢凶化吉的。”
王夫人一行人都很快进入了曼陀山庄。龙颜等人被押着,途经一个叫“云锦楼”的地方,其间花团锦簇,向来便是王夫人栽植心仪茶花之地。
龙颜道:“脱困的机会来了,段兄你不是会养茶花吗?咱们不如跟这个王夫人求求情,就让咱们在这里养茶花算了。”
“哦?”王夫人道,“这位段公子会养茶花?”便带众人进了“花锦楼”,她看着入眼处五颜六色的茶花,又道:“不知段公子,我这里的茶花如何?”
段誉是此间高手,一看这里的茶花在大理不过都三四流货色,不禁摇了摇头。“这种茶花,我们大理人都是不种的。”
“是么?”王夫人笑吟吟的说,随即又变了脸色,“你说什么?你来自大理?”
阿朱心中咯噔一下,惨了,不是教这个书呆子,不要说自己是大理人吗?那王家舅太太曾经被大理的姓段的人伤过,不管见到大理人,还是姓段的人,都即刻杀了做花肥。这个书呆子可倒好,两样全说了,这可真的是完蛋了呀。可阿朱顿时欲哭无泪,但她不敢说话或有太大的动作,只得默默为段誉祈祷。
龙颜也悄悄抓住了段誉,一有意外即刻发动凌波微步,逃之夭夭。
“那你倒是说个所以然出来?”王夫人一听段誉来自大理,当下目光阴鹭,语气阴冷,“要是说不出来的话,即刻拖下去,乱刃分尸做化肥。”
段誉闻此一言,刚到嘴边的嘲讽,便即刻的咽了下去,吞了口唾沫,指着面前一株五彩斑斓的茶花说道说:“这一株,想来夫人一定是当做至宝了?嗯,这花旁的玉兰杆,乃是真正的和田美玉,很美,很美……”
这株茶花五彩斑斓,十分漂亮。王夫人向来是做珍宝,此刻听段誉如此不屑一顾,顿时眉头一皱,眼中凶光大盛。正想着如何处理这段誉。
却听段誉开口问道:“请问夫人,此花在江南叫什么名字?”
“五色茶花。”王夫人尽量压制自己心中的杀意,说道。“你怎么不知道他的名字吗?”
段誉,笑道:“当然知道,可是这花在我们大理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落地秀才。”
“落地秀才?”王夫人不知其意,“这么难听的名字,你倒是也赶捏造出来。那你倒是说说看,说好了我可能会饶你一命。”心想这段誉好像还有点儿用处,便压抑了一部分杀意说道。
段誉道:“不知夫人这花一共有多少颜色?”
王夫人没好气地回答:“你要说什么快说,我早就数过了,至少十五六种颜色。”
段誉道:“这花一共十七种颜色,大理有一种茶花,叫‘十八学士’,那才是天下的极品,一株共开出十八朵花,各有各的颜色,红的就是全红,紫的便是全紫,绝无半分混杂,而且十八朵花形状,朵朵不同,各有各的妙处,开时齐开,谢时齐谢,夫人可曾见过?”
王夫人听得怔住了,杀意却消了大半,摇头道:“天下竟有这种茶花,我听也没听过。”
段誉又道:“除了十八学士之外,比他稍微差一点的是十三太保……”
然后段誉侃侃而谈,将各种各样的茶花品类一一道来,最后才指着这株五色茶花道:“这一种茶花论颜色,比十八学士少了一色,偏又是斑杂不纯,开起来或迟或早,花朵又有大有小,处处学着那十八学士,却总是不像却不是个半瓶醋的酸丁吗?因此我们叫他做‘落地秀才’。”
此时,王夫人杀意全无。原本的愠怒也消失了,不由展颜,噗嗤一笑,道:“这名字起的忒也尖酸刻薄,多半是你们读书人想出来的。”
龙颜不懂茶花,但也听得十分有味,内心中对段誉的佩服也多了几分。以前看书的时候就觉得段誉非常能扯淡,现在一看何止是能扯。这旁征博引,都能写一篇杂说了。
王夫人又道:“段誉,我且问你,这四盆花叫什么名字?”
段誉朗声道:“这有何难?最左边的那盆叫满月,右边靠中间的那盆叫眼儿妹最左边的那盆叫红妆素裹,右边靠中间的那盆叫抓破美人脸。”
王夫人惊道:“这些不都是满月吗?我看也没什么不同啊?”
段誉笑道:“看似相似,其实不然……”紧接着,段誉又一一列举了四个品种的不同之处,妙语如绝地的泉水般滔滔不绝。
王夫人听得如痴如醉。心中想着一定要将这小子留下,要让他世世代代给自己种茶花,便道:“没想到你这姓段的对茶花竟如此通识。好,那我就不拿你们做花肥了,那你就去给我种花吧。你们四个,押着这人下去,令他浇灌茶花。至于另外一个,没有什么价值,拿去做花肥算了。”
王夫人素手轻挥,在旁伺候的四名侍女一起走上前,正要押着段誉走,却听段誉忽然说:“如若龙兄去做了花肥,我也种不出什么好的茶花了,你直接杀了我算了。”
“你威胁我。”王夫人眉头一皱,看了一眼龙颜。
龙颜心道一声要遭,段誉是主角,一切逢凶化吉。可自己,并没有这命啊。早知道就不跟着来了,龙颜心道,腿上蓄力,正想运转凌波微步逃走。
也许是因为龙颜的气质不凡,而且也没有多看她的容貌。更是想让段誉为她种茶花更加卖力,当下便说:“好,我看这人生的健壮魁梧,便不拿他做花肥了,给你留下当个挑花匠吧!”
龙颜长舒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个王夫人会饶过自己一命,当真稀奇。却也在此为段誉的义气而惊服。
“多谢王夫人。”龙颜和段誉一齐抱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