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心中的好人王爷，此刻正听着自家两个属下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就她本人争论不休。
“王爷，这就是秋三小姐的嫁妆？”羽一皱着眉头盯着那两口不知什么杂木做的箱子，以及破烂一般湿答答的衣服，语气里多多少少有些不满。
“嫁妆又不是王妃自己准备的，王妃也很可怜啊！”还没等司空翊开口，羽二就梗着脖子怼回去了。
“一口一个王妃，你倒是适应得快。”
换作平时，羽一肯定不会跟羽二一个小姑娘逞口舌之快，更不会随便议论他人，但他看到这么堆东西，就想到皇上和秋丞相对自家主子的不重视，一下子没忍住。
“那不是你过来叫我换便服去服侍王妃吗？”
“我只是转达王爷的话。”
“那不就是了，王爷都承认王妃了你凭什么瞧不起王妃，又不是嫁给你你那么大意见干嘛？再说了，王妃那么好你还配不上呢！”
“你……”羽一一阵语塞。
“好了，都别说了。”司空翊揉揉额角，轻轻叹了口气。
“羽一，你记住了，府上没有秋三小姐，只有王妃。尽管没拜堂，不代表你们可以不尊敬她，事情到这样，不是她的错。再有下次，你自己去领罚。”
司空翊指尖轻敲桌面，声音不大却不容置喙。
“是，属下知错！”
“你先下去吧。”司空翊挥挥手让羽一出去，然后扭头看着羽二。
羽二是七年前自己窜到霖王府来的，在厨房被羽一抓住了，当时她才八岁，父母均早已去世，而她脑子似乎也不太灵光，好在一身灵力倒是很高，才没受什么欺负。
不知道听谁说霖王府有吃的，就来偷吃。司空翊见她天赋不错，自己当时也有了组建羽卫的想法，索性让她留了下来。
其实羽二不是傻，只是心智太过单纯，直来直去，但往往稚子之心识人最清，她说秋琳琅好，肯定不是没有理由的。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王妃？”
“王妃好啊，王妃一直对我笑，还跟我道谢，还给我取了新名字……”
“新名字？”司空翊觉得，秋琳琅看着不像是那种会给别人随意改名字的人。
“是啊，王妃问我叫什么，我说我叫羽二，然后王妃说，‘羽儿啊，挺好的挺好的’。”
羽二学着秋琳琅的语气，然后睁大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问：“是不是很好听？”
司空翊点点头，但其实他自己反正是没听出这两个名字谁更好听一些，既然她们喜欢，就随她们去罢了。
“王妃衣服在桌上，你拿去给她吧，王妃洗完后让她就在房内等我。”
“好。”羽二拿起包袱，走到了门边，却突然又回过身来。
“王爷，您和王妃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味道？”司空翊皱眉道。
“我也说不清，而且你们两个都很暖和。”
羽二歪着头说完就转身出去了，留下司空翊一个人想了许久。
“罢了。”司空翊轻笑一声，心想只不过是小孩子心血来潮的话而已。
其实他不仅把羽二当成小孩子，秋琳琅在他眼里也是个小孩子。
初见那年，她才五岁，而他已在宫外生活了三年。
三年内无人过问，就连他的外祖，老将军谢良也似乎忘记了有这么个外孙。
他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是他十三岁生辰，他鼓起勇气去将军府，一个人滑着轮椅来到将军府大门，周围已聚集了一圈围观的人，有的甚至从他出府就一路跟随他过来，为的就是看他的笑话。
他们如愿了，那一天他狠狠地吃了个闭门羹，老将军让下人传话给他，说谢氏满族英才，没有这么一个废物外孙。
不久后，下雨了，如他出生时一般的雨天。
只是那一天，他就算想去某个屋檐下躲雨都会被当做扫把星而被人赶走。他只能忍着腿疼，淋着雨滑着轮椅往前。
他就是在那种情况下遇到她的。
瘦瘦小小的女孩，怀里抱着药，撑着一把不大的油伞，明明已经跑过了他的身边，却调了个头，来到他身侧为他撑伞。
“淋雨会生病的，我帮你撑伞，哥哥你要去哪啊？”小女孩扬着一张带有胎记的脸，有些奶声奶气地问。
自从他母妃去世后，那是第一次有人关心他会不会生病。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小女孩就把手里的药包往他怀里一塞：“你帮我拿一下好吗？我给你撑伞送你回去。”
不知怎么，他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一路上，小女孩叽叽喳喳话没停过。
“我娘生病了，这是我娘的药。”
“我跟你讲，蜻蜓飞得低就是要下雨了，这是厨房里的王婆婆告诉我的，你可记住了，下次别忘记带伞。”
“王婆婆可好了，总给我馒头吃。”
……
他原本想让女孩在霖王府前面一段路就停下，哪知她坚持要送。
“我是个灾星，你就不怕？”
“你怎么可能是灾星呢！我听人说了，神仙都是脚不沾地的，哥哥你这么好看，而且你都不踩在地上，你是神仙才对。只要你加油，总有一天会踩着云朵，不用坐这个椅子，那样大家都会知道你是神仙了。”
小女孩边说边扯了一下他的袖子示意他继续往前走，丝毫不知他心里的惊涛骇浪。
那天他没来得及问她的名字，只当她是某个府上的小丫头，谁知命运兜兜转转，她竟然成了他的妻子。
从那天以后，他不再自暴自弃，不再寄希望于他人的救赎，而是暗暗培养自己的势力，开辟自己的事业。
他不曾过问坊间传闻，直到赐婚后，才知道丞相府三小姐脸上有红色的胎记，他当时就在想会不会是当年的小姑娘。
老天似乎对他们二人都怀有偏见，她这么多年应该也过得十分不好，好在现在他有能力护上她几分，而她也恰好来了。
这想法无关风月，不是情情爱爱的许诺，只是想如大哥哥一般护她无忧。
只是此时的司空翊并不知道，拥有着二十八岁灵魂的秋琳琅，还把他当成是个奶狗弟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