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后,胡为已经四十七岁,用着当年客栈掌柜的给他的银子,在城中开了一家新的客栈,生意却远比当年的那一家客栈生意要红火的多了。
也因此,胡为终于从过去的窘境中脱离,成了一个有点小钱的老板。
三十年的时间,对凡人来说已经足够漫长,将近大半辈子的时间了。但对于胡为来说,他仍然记得当年的那两个人,关于他们的回忆自然栩栩如生。兴许是因为那两人是在是太特别了,胡为这三十年来再也没有见过比他们更加特别的人了。
屠村的事件过后,皇帝下令修建城墙,城外有重兵把守,出入都变得困难了许多,想出城也要经过重重的检查,而外面的那些人更是想都别想进到城中。
胡为一直有心想去到城外寻找那两人的踪迹,却也有心无力。
直到有一天,他在城中又看到了那两人,且这两人还和当年是一模一样的长相,未曾改变,仿佛被流逝的事件遗忘了一样!
完颜秋这次带着芝竹出山是为了寻找能可助他更快恢复力量的办法。
三十年的时间,他一直都在靠神树的力量想要恢复自己的灵力,至少要到能让他回到天上的地步。
但是只是这样远远不够,靠着溢散的灵力完全比不上神树结出来的果子,这些灵力最多只能让他保持不会消散的状态。他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所以只能带着芝竹暂时离开,去寻找别的办法。
“一间上房,我们只停留一晚。”
一锭银两落在了柜台上,面前的店家却像中了邪一样,激动的颤抖着手,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嘴唇蠕动着,过了许久才说,“好嘞,客官稍等。”
那店家找了碎银给完颜秋,没有叫店小二,而是自己从柜台后走了出来,要亲自带他们上楼。
“这边请。”
店家走在前,完颜秋和芝竹跟在他的身后上了楼。
“这就是我们客栈最好的房间了。”店家推开房门说,“两位还请好生歇着。”
完颜秋点头,打量了一眼这个房间,还算得上舒适干净。
芝竹沉默着也进了屋,这一路上总是让他想起那些回忆。大火,血淋淋的人头,还有那些人的叫声,在他脑袋里不停地出现。
良久,完颜秋暼向还没离开,在门口看上去有些局促的店家,“还有何事?”
胡为抬头,心情久久难以平静,颤抖着嘴唇问:“两位不知可还记得三十年前,也曾在一家客栈住过一晚。”
“……”
完颜秋这才打量了两眼胡为,年前的男人已到中年,佝偻着背,衰老的痕迹在脸上甚是明显,面相则是完颜秋生平最厌恶的类型,贼眉鼠眼小人之相。
“你是当年客栈中的什么人?”
“我是店小二,当时也和今天一样,是我给两位带的路。”
这么一说,完颜秋才从记忆中找到一个模糊的印象,似乎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但是他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要说起来,还是那几个地痞无赖让他记得更深一些。
“既是如此,你便该装作忘记了才是。这么说出来,就不怕我杀了你灭口?”
三十年的时间容颜未改,他们的身份不言而喻,至少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凡人。
听到“杀”字,芝竹猛的看向完颜秋,过了一会儿,却又低下头了。
胡为不怕吗,他也怕,但是他现在也和半只脚踏进了棺材一样没差了。
四十七的年龄,他的人生已经过去了一半,衰老的痕迹在他身上随处可见,天天看着自己一点点老去走向死亡的感觉并不好受,更遑论他有可能只剩下一二十年好活了。
过去的苦日子让他的身体落下了不少的病根,最严重的就是那痛风了。
每每疼起来,都让他生不如死。
自己的双腿就像被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咬噬一样,酸痛难耐,让他恨不得就这么把自己的腿给打断了,让它没了感觉就再也不会疼了。
若是在他年轻气盛的时候,他定不敢这样找上这两个人。
但是,差不多已经入了棺材的他,最惨也不过一死,少活那痛苦的一二十年罢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想到这,胡为反而镇定了不少,“实不相瞒,就算两位不动手,我也没几年好活,身上还诸多毛病,有的时候真是生不如死。所以,倒不如像这样赌上一把。”
他的客栈人流来往不少,这两人应当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动手,否则一旦被发现了,就不只是杀了个人这么简单了。
但是胡为不知道的是,这一仙一妖有的是办法让他死的悄无声息,死的无影无踪。
听完胡为的话,完颜秋也不急,在芝竹身边坐了下来,手指在桌上轻扣着,“你想要什么?长生,力量,还是钱权?”
看了一眼胡为,完颜秋又说,“约摸是长生吧。”
这人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就差没有明晃晃的说出来他想要和他们一样能够长生不老了。
这也是这人故意为之,为了讨好他们。
这样的人,完颜秋虽是厌恶,却也不抗拒。
至少这样的人,在讨好你的时候都很直接,不会一边脸上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一边在背后给你捅刀子。
“可以,我会给你不同于凡人的一条路,但是能走多远全看你自己。”
完颜秋抬手隔空一点,胡为只觉得自己头痛难耐,一些东西正在钻进自己的脑子里!
“这是我还是凡人之时修炼的术法,现如今给了你,能修到第二层之时再来死山找我吧。”
胡为等着疼痛过去,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的给完颜秋磕了两个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完颜秋却只是看着,没有说话。
磕完头,胡为才扶着门框站了起来,额头上还有一个明显的红印,可见他磕头时用的力道不小,也是狠了心的。
“从今日开始两位便是胡为的贵人,有什么要让胡为去做的事,胡为绝不含糊!”
直到自己得到了好东西,还是大多数凡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好东西,胡为连忙对着两人表忠心。
完颜秋却只是淡然道,“既已无事,便下去吧。”
给胡为他曾经的修炼法诀也不过是完颜秋一时兴起罢了。完颜秋看向芝竹,还有便是如果胡为真有那个命,也可省了他许多事。
得到修炼法诀的胡为俨然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晚些时候就让人送了慢慢一桌的好菜上来。
完颜秋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不吃吗?”
芝竹从离开山上后便一直这副模样,不说话也不不喜动弹,像是被抽了魂的木偶一样,就连最喜欢吃的东西,现在也不吃了,只是愣愣的看着桌上的一盘烤鸡,不知在想些什么。
被完颜秋这么一问,芝竹宛如大梦初醒一样看着他,过了会儿才拿起桌上的筷子,不是很熟练的夹着饭菜配着米饭往自己嘴里送。
这时,完颜秋才重新拿起筷子,一仙一妖不言不语的吃完了这一桌子的菜。
上来收拾的小二就和过去的胡为一样,初次见到,被这两人的饭量吓了一跳。端着空盘子下去的时候被胡为瞧见了,胡为却只是想着这二位还是和以前一般能吃。
说起来,胡为一直对完颜秋和芝竹的身份很是好奇,但是那两人都没有想要说的想法,他若是一味追问,也不能得到什么好处,只会让两人生厌罢了。
在心里,胡为也对两人的身份进行了诸多猜测,例如那些隐于山林之中修仙的仙人,这是胡为觉得最相近的猜测了。
但是看芝竹的模样却也不像,芝竹头上的布条也不是为了隐藏伤口的样子,更像是为了掩盖更加不能见人的东西。
在那布条下面,究竟是什么呢?
那个孩子又是什么样的身份?
第二天,完颜秋和芝竹很快就离开了,离开前还从胡为那里得到了一辆代行的马车。
一仙一妖离开后,胡为找了个会算账的先生替自己管着客栈,而自己则是照着完颜秋给他的法诀开始修炼。
不得不说,胡为也算是有些根骨的人,完颜秋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把自己的主见法诀给了胡为。
花了几年的时候,胡为终于踏入了第一层,只是第一层而已,就让他的世界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改变。
他变得耳聪目明,腿脚灵活而有力,身体上的那些小毛病已经全部没有了,就连人看上去都年轻了许多,而不是一副垂垂老矣的样子了。
修到第二层已经是十几年后了,胡为这才堪堪全踏入了修仙的门槛,便迫不及待的去了完颜秋所说的地方去找他。
果不其然,完颜秋确实和所说一般在那什么都没有的死山的一个山洞中,胡为看了许久也没看出来这山洞有什么值得这两人停留这么久的原因。
而在山洞中,见到胡为的完颜秋给了他一个任务还有一个可以修炼得更快的捷径。
那便是借用妖怪的力量练成丹药,可让凡人恢复年轻,让修炼者更上一层楼。
也是这样,才造就了未来的国师胡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