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亡魂报恩
小芒果大人2020-03-08 18:003,191

  公主殿下,老身只是怜国皇城中的一名普通妇人,自幼有幸跟祖辈学过一些字,今日才有幸能写信给公主殿下。

  老身自幼长在皇城脚下,怜国的每一位君王,都是天上才有的人。尤其是如今的怜王,不但勤于朝政,还专情与皇后一人,更是生下公主这般女子。身为怜国子民,实乃老身三生有幸。

  昨日杨络那孩子带了一帮人冲了出去,但是不知那群道士施了什么邪法,他们一出去便双目无神,变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这可能是最后一封信了,那群道士说今晚便要杀了我们所有人。老身这般年岁并不怕死,就是可怜了我的孙儿。现在虽然见到了我的儿子和媳妇,孙儿也见到了他的爹娘,但是我宁愿他们不要回来。算了,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只希望我们一家人,来生还有缘相聚。

  公主殿下的坟冢,最后便是老身为您收的尾。老身年老力衰,刻的浅了些,公主殿下莫要见怪。我儿子媳妇想要来帮忙,老身并没有同意,因为这是老身,能为公主殿下做的,唯一也是最后一件事了。

  我孙儿尚年幼,但是却把手里的那支凤凰花,插在了坟冢之前,也算是他的一片小小的心意。

  最后,愿公主殿下来世可以长命百岁,幸福安康。

  信到这里便结束了,虽早就猜到这个结局,但最后还是不免让人唏嘘。予安轻轻的放下了并不厚的几封信。不知为何他很想哭,可能是看了怜安公主的记忆,也可能是看了怜国的悲剧。几张短短的信,却饱含深情,那些人留下的信,竟成了他们留在人世间的,一封遗书。

  尤梓的风阵再也找不到新的出口,来路已被活尸包围。活尸不似魂灵,云千尘的‘长眠’也无法度化。众人皆是拿出法器,准备上去大杀四方,拼出一条血路。

  正欲起身之际,予安突然转过身来,他想借云千尘的灵火符,把这几封信,代替他们烧给怜安公主。刚欲点燃,谁知那几封信竟然自己燃烧了起来,冒着青色的火焰,转眼之间便消失不见,只留下星星点点的破碎青光。

  突然洞内青光四起,犹如片片星河,朝着那支枯萎的凤凰花,缓缓的汇聚成一股力量,青色光芒争先恐后的注入花枝之中。

  那早已枯萎的凤凰花,竟然渐渐复苏,零星的几朵花瓣重新绽放,恢复了往日的红艳。那花枝剧烈的颤动,逐渐成长。几乎是瞬间,便长成了一颗枝繁叶茂的凤凰花树。

  随着朵朵艳红逐渐绽放,风中漂浮着阵阵浓郁芬芳。突然凤凰花树开始疯狂生长,直到长成苍天大树。洞内一阵地动山摇,只听一声惊天巨响,石洞顶部竟被凤凰花树,生生顶破了一个缺口。

  一束金色光芒洒了下来,万丈霞光自苍穹而下。云千尘逆着光站着,周身晕染着一层圣洁的光芒,凤凰花瓣似鲜红血液,缠绕在他的周身。

  予安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神明,屹立在最险峻的山岭。神明浑身是血,拖着残破的身躯,缓缓出现在光芒之中。

  漫长的山路,早已令神明不堪重负,犹如芒刺在背,却依旧负重前行。那样的痛苦,只为了站在他身旁,只为了洗涤他的罪恶。

  他是众人眼里邪恶的化身,他十恶不赦,他罪孽深重,他包藏祸心,他死有余辜。他活该受千人厌弃,万人唾骂。

  即使他双手不染半分,无辜之人的鲜血。即使他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心中的正义。可那是他的正义,又与旁人何干。他就像白衣之上的一片尘埃,玷污了神明的圣洁。

  予安突然想起了公主的身影,那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少女,她的美如三月暖阳,如沐春风。如熊熊烈火,热烈温暖。她像娇花般柔弱,又如芒草般坚强。

  他想起自己与那少女眉眼间的相似,他又想起了清尘国师,与云千尘一般,风华绝代的脸。那般天人之姿,他绝对不会认错。前世的清尘国师,便是今生的云千尘。

  但他却不是怜安,即使长相相似,名字也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他心里明白,自己于怜安犹如云泥之别。

  虽不知云千尘是否记得那些岁月,但是有些东西,是篆刻在灵魂深处的。即使用海水盥洗,即使用磐石打磨。该记得的依旧记得,不会褪色,也不会消磨。

  他记得清尘在凤凰花树下,看向怜安的眼神,那样的深情。即使当事人并不知晓,但奈何旁观者清。

  他突然明白了,云千尘为何待他如此。他也明白了,云千尘每一句饱含情义的“安儿。”究竟是在轻唤何人。他突然又想到了,云千尘在他及冠之时,赐予他的名号,怜月。还有开启共灵戒的那句口诀。

  想到此处,予安轻轻的笑了,笑中却带着凄凉。他无法与怜安相比,怜安如果是天边的一抹洁白,予安便是淤泥之中的一片尘埃。他不敢在想那些旖旎幻想,从此他与那人只有师徒情谊。没有情深似海,只有恩重如山。

  予安的心好痛,心头的种子,刚刚准备破土而出。就被他自己,生生拔去了根芽。那颗火红的花树,注定不会绽放属于它的芳华。

  他红了眼眶,他不敢在看光芒之下,那抹圣洁。忽而抬头,刹那间花飞漫天,好似一团又一团的火焰。那是生命的温暖,那是人间最后一抹风华。

  “我们走!”在予安心绪还未平复之际,刚刚还站在光芒之下的神明,紧紧的抱起了他。予安下意思的抗拒,令云千尘心生不安。他强行压下心绪,一手抱住予安,一手攀上了树干。

  他们登上了凤凰花树,顺着繁茂的树干,登上了茂密的花海。随着一束金色暖阳照了过来,四人终于逃出生天,重见天日。

  回去的途中,予安说自己看见了怜安公主的亡魂,云千尘和尤梓皆是一脸惊异。

  云千尘试探的问了起来:“安儿,你可记起了些什么?”予安听到这句‘安儿。’突然之间心头一阵钝痛。痛苦令他没有细思云千尘话中的意思。他强行压抑住这份痛苦,继而不答反问,对着云千尘说道:“师尊可记得,记得怜安公主?记得清尘国师?”

  云千尘虽没有答话,但是予安却看懂了。云千尘记得,他什么都记得。所以不是他想的太多,而是事实如此。一路无话,四人就这样,从元家的逸山,到了文家的临安。

  临安

  因文家影响,临安人民皆喜爱风雅,街边种满了青竹。竹深树密虫鸣处,时有微风不是凉。行于市井,也可听闻路边有人吟诗作对,古琴瑟瑟,笛声潇潇。好一派风雅之景。

  “各位公子,仙子,叔叔,婶婶,赏点吧!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一声不和此情的乞讨声忽然响起,那声音很小,很轻,有气无力。予安竟觉得有些熟悉,他忙撩开车帘向外看去。

  那是一个身穿破旧布衣的男孩,那衣服很脏,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那孩童脸上也很脏,全是泥浆与灰尘,看不出样貌。他小小的身躯,因饥饿已经变的瘦骨嶙峋。他蜷缩着,目光里满是小心翼翼。他看着周围鄙夷与厌恶的目光,他很不安很害怕。他蜷缩着不敢在喊,只是轻轻摇着那只空空的破旧瓷碗,希望能有好心人赠与他一分半文。

  虽然声音十分熟悉,但样貌却跟予安记忆里,那个圆润的孩子十分不同。予安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眸中浸满伤感。好像在嘲笑自己的异想。那群孩子怎么可能还活着,他们早就身死在了那场浩劫之中。

  但是他还是下了马车,掏出云千尘的钱袋,拿出一锭小小的碎银,递到了那孩童的空碗中。予安不敢多给,不是他吝啬,也不是因为这钱是云千尘的。

  而是怕给的多了,那孩童一转头,便会被恶狼狠狠的咬断脖颈。人世间的险恶,重活一世他比谁都清楚。

  那孩童看到有人给了他银子,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强撑着瘦小的身子,不断地低头叩拜。虽然只是小小的一锭碎银,但是他依旧很高兴。可能一会儿就可以吃上一张热乎乎的油饼,还可以给他的同伴买上几个。

  他不敢抬头看好心人的脸,可能是怕他此刻肮脏的样子,恶心到旁人。也可能是他心头的自卑,令他不敢看任何一个光鲜亮丽的路人。他只是不停的对着予安磕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予安看着他可怜,竟丝毫不顾及他此刻的肮脏,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想揉一揉他的头。那孩童没想到有人会愿意触碰他,一时没来得及躲闪,就那样愣在了原地。

  不只有他愣住,予安刚把手放到那孩子的头上,他也愣住了。一种狂喜自他胸腔之内涌出,仿若干涸已久的旱田,被灌进了一汪清泉,源源不绝的滋润着他,早已干涸的心田。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手竟然在那孩童的头顶,碰触到了一对毛茸茸的圆润兽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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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是邪神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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