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家牌楼
予安看着卫业走远,便和已经幻化成卫业的云千尘,一起走了出去。卫业生的十分高大,和云千尘相差无几,而赵家仙子也不算矮小。
二人在一片喜乐之中蒙混过关,予安坐上了花轿,云千尘便骑上了高头大马。一同向着卫家池楼出发,准备代替他们拜堂成亲,稳住卫家与宾客。
予安坐于花轿,他心内有些忐忑,不知是否有人会察觉到异样。他悄悄掀开盖头,朝外望去。喜乐不断,热闹非凡。
滨州百姓皆自发庆贺卫家大婚,纷纷提着装有大红花瓣的篮子。一见那队红艳车马,便开始洒落片片花瓣。
花瓣漫天,洒落出一条红妆大道。阵阵花香扑鼻,喜悦之声不绝于耳。予安有些恍惚,他看着轿前骑着高头大马的身影,听着喜乐与鼎沸的人声。
他仿佛真的要成亲,即使他不是马上新郎,他也愿意这样穿着嫁衣嫁于那人。即使不是光明正大,即使不是万人同喜,他都情愿沉溺于此情,沦陷于此景。
予安心生恍惚,云千尘亦如此。他不止一次梦到这幅场景,他将要娶心中挚爱。他骑着马,后面便是他的新娘。
他常常会想,如果予安不愿当新娘坐花轿,那他也可以与他一同驾马前行。二人皆身穿红衣,身处在凡人的道路。
他不在高高在上,予安也不是仙门公子。他们不在是师徒,也不在修仙,只做一对普通的凡人。在家人的祝福下,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那样便没有人在分开他们,他们可以隐居山林,也可以居住市井。只要二人相伴,哪里都是花好月圆。
卫家池楼
随着喜乐渐渐传来,池楼门口放起了爆竹。噼里啪啦伴着锣鼓唢呐,众人皆庆贺,笑声络绎不绝,一片人间喜庆。
元锦思已察觉元锦忆不在,不知带着元昔去了何处找寻,此时并没有在。只有卫凌一脸似喜似悲的表情,等在门前。
“吉时已到,新人进池楼。”随着声音响起,予安感觉轿子稳稳的落地,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他没有半分犹豫,把自己的手交给了那人。
头戴盖头看不清道路,但那只手却不断带着他前行。他感觉自己手心在出汗,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如擂鼓。
仅仅是把手交于那人,却感觉把一切,把跳动的心脏,把微微颤抖的身躯,甚至是脆弱的魂灵,都交于了那人。
他像一只爱上孤狼的麋鹿,如果是自己所爱,便心甘情愿,奉献出脆弱的咽喉。
“一拜天地!”他们虔诚的跪拜,顶着他人的身份,肆意妄为,跪拜天地赐予他们相遇和重逢。
“二拜高堂!”他们感恩的跪拜,顶着他人的脸庞,百转千回,跪拜父母之恩养育之情。
“夫妻对拜!”他们相互叩拜,一个最后一次感谢恩师,一个第一次感谢从前的自己。
“送入洞房!”行走这一步,一个从此不在把那人当做师尊,不顾世俗偏见,不顾礼义廉耻。一个自始至终,都把那人当做心内挚爱,从未更改。
卫凌怕卫业出问题,便没有让他在外饮酒,而是把二人送入了洞房。
云千尘带着予安,一步一步走进燃着红烛的洞房,红烛摇曳红纱飘扬。二人皆是心如擂鼓,心潮澎湃,心猿意马,心驰神往。
但二人却没有任何行动,只是淡淡的褪去了红衣,离开这场并不属于他们的欢喜。门外皆以为夫妻二人正是情浓,可屋内却空无一人。
云千尘早已带着予安,前往尤梓仁兼之处,因为那里还有一对苦命鸳鸯。
“啊!啊!滚开!都滚开!”云千尘和予安刚到约定之处,便听到一阵嘶吼,二人闻声立马上前。谁知眼前并没有重逢之喜,而是一人泣不成声,一人状若疯魔。
“师尊,快,卫公子又犯病了!”尤梓和仁兼死死抱着疯狂的卫业,卫业灵力强悍,仁兼的竹笛之音,也并不能使他冷静。
二人又不敢伤人,只能死死的抱住。他们心知不能暴露身份,便直接喊了师尊。
云千尘见状飞身上前,单手放于卫业额前,一阵浑厚的灵力缓缓注入卫业体内,梳理他暴乱的灵力和体内的痛楚。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灵力却源源不断,卫业终于安静了下来,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业哥,你们是谁,对他做了什么?”元锦忆见卫业闭上了双眼,忙上前接住了他无力的身子。一边戒备的看着予安几人。
“无事,他很快就会醒来。先休息一会儿再说吧。”尤梓心知云千尘不方便说话,忙代替他解释道。说罢,便拉着二人去了旁边,跟二人讲了,刚刚究竟发生了何事。
“尊上,卫公子还是不记得元公子,也不愿跟他走。”仁兼叹了口气,仿佛很难过的样子。他不懂为何卫业愿意跟他过来,但却依旧不记得元锦忆。
“元公子要崩溃了,他一直在哭,我从未看过哪个男子哭成这个样子。卫公子一直说要回去成亲,不会与他走。原来是卫宗主骗他,他把元公子的事情,都安在赵家仙子身上了。
卫公子已经有些记忆错乱,我们说着说着他就发病了。”尤梓也有些无奈,本以为是做了好事,谁知确是这个结果。
“业哥,你怎么了!业哥!”几人正在说着,突然听到元锦忆的声音,几人忙回头看去。
“你们做了什么!你们究竟是谁!”元锦忆双目瞬间爆红,提起佩剑就朝着几人刺去。元锦忆修为并不强,但却身手利落。
他仿佛又变成了演武场上那个少年,但那时双眼都是纯澈的,而如今已经变得麻木而狠烈。
“元公子,究竟怎么了,你快说啊!我们不会害卫公子的!”仁兼忙对着招,但又不敢使出全力。
“你们究竟是谁,为何要害死他!”元锦忆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言语,他沉浸在再次失去卫业的痛苦中。
他胡乱的打着,双目从愤怒变为麻木。哐当一声,元锦忆突然丢掉了佩剑,不在缠斗。转而回去抱着卫业,失声痛哭状若崩溃。
“我打不过你们,罢了,那我便陪着他一起去吧!”元锦忆双目涣散,麻木的留着眼泪,唇间却多了一抹笑意。
他不是愚笨之人,对招便知不敌,继续缠斗不如在陪卫业一会儿。他已经不想知道他们是何人,卫业已没了气息。报仇雪恨也做不到,他又害死了卫业一次,这次不如一起离去。
“元公子,别!是我,予安!”他拿起佩剑欲要自刎,谁知却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突然愣住了。
予安在最后一刻,还是摘下了纱帽,亮出了自己的身份。他必须要稳住元锦忆,他也不知为何卫业突然没了气息。
“移魂了,魂魄不稳,安儿快找找他的魂魄!”云千尘见予安已经暴露,便不在隐藏,也摘下纱帽上前查看卫业的异样。
云千尘话音刚落,予安便闭上了眼睛到处寻找卫业的魂魄。移魂之人必须马上找到魂魄,唤醒他的心智,让他重新回到肉身,不然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清夜仙尊,怜月仙君!”元锦忆早已呆愣,他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看着二人。
“嘘,一会儿在说!”云千尘只是轻声提醒,怕元锦忆打扰到予安听魂。一边继续用灵力探查卫业的异样。
予安仔细的听着周围魂灵的声音,不断的询问他们,但依旧没有找到卫业的灵魂。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几人皆是焦急不已。突然他听到了细微的声响,他便仔细听着,逐渐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找到了,师尊,快用固魂符,卫公子的魂魄要归位了!”移魂之人,魂魄被找到,归位之际极其脆弱,必须用固魂符加以辅助。还好云千尘随身都会带一些常用的符咒,他忙拿出固魂符,施法注入卫业体内。
又过了半晌,卫业才缓缓醒来。而他一睁眼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但却依然想不起来。他看到元锦忆在哭,他不知他是何人,他忘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爱人。但身体的记忆却令他轻轻拭去他的泪水。
“我认识你对吧!”卫业嗓音有些沙哑,但话一出口,元锦忆便喜极而泣。他哭着笑着不停的点着头,抱着怀里的男人,如获至宝。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换个地方在说。”云千尘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汹涌的灵力正在袭来,应该是卫家与元家发现了异常,终于追了过来。
“你可愿,随我离去。”元锦忆声音有些颤抖,再次失而复得,突然令他看开了许多。他想,如果卫业不愿那就放他回去吧,从此不在纠缠。
“我愿意。”卫业的声音很轻,眸中却带着坚定。一阵秋风吹过,吹乱他的青丝,心内即将熄灭的烈火随之复生,越烧越旺。他终是说出了,心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