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太阳和人心。
冷不防被说穿,侯爷恼羞成怒。
“你竟敢污蔑本侯,来人,大刑伺候。”
烧红的烙铁,“滋滋”冒着热气。
这玩意,贴在人身上,皮都要烫下来。
侯爷离开座位,亲自抄起刑具。
红通通的烙铁,在申屠鹤眼前扫过。
“怎么样,怕了吧?只要你按下手印,我饶你不死。”
“呸。”申屠鹤朝他啐了一口,满脸不屑。
“要杀就杀,想让我替你顶包,门都没有。”
“好,有骨气。”
侯爷举起烙铁,正要挥舞上去,忽得在半空中停下来。
他怕了,遂扔给旁边的狱卒,不耐烦道:“你来你来。”
申屠鹤是大将军,不管是军中的士兵,还是宫里的侍卫,又或是大牢的狱卒,都听过他的大名。
狱卒颤颤巍巍地结过烙铁,不忍动手。
局面僵持不下,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即可回避,侯爷忙恭恭敬敬迎了出去。
果然是皇后娘娘,侯爷心一沉,难道是出了什么差子?
大牢里气味难闻,皇后将自己的宽袍大袖护住口鼻,若不是有急事,她才不愿来这种地方。
侯爷陪笑,“皇后娘娘怎么来了?臣正审问犯人呢?”
“他还没认罪?”
“是啊,申屠鹤可是块硬骨头,不好啃的,不过请您放心,有我在。”
皇后只待了一会儿,便受不住了。
这大牢阴暗潮湿,还夹杂着一股血腥味,实在恶心。
“皇上凶多吉少,还审什么?明日即可问斩,也算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
侯爷如何不肯,满口答应,“皇后娘娘英明,臣这就去办。”
消息很快传了出去,相爷坐立不安。
清羽晨回来以后,相爷想尽办法搭救大将军,可惜没有成效。
大家都道申屠鹤遭了难,纷纷远之,根本没人帮忙。
谁知今天又传来问斩的消息,让人猝不及防。
“皇后也太任性,还未审清楚,怎么能问斩呢?”
清羽晨头疼了几日,终于忍耐不住,“我去劫狱,把申屠鹤救出来。”
侯爷拦住了他,“你就别添乱了,让我再想想办法。”
糊涂人很多,明白人也不少。
若是明白人主事也就罢了,这是百姓之福,江山社稷之福。
相反,糊涂人把持朝政,是百姓之祸。
相爷穿上朝服,手持笏板,入宫,觐见皇后。
朝廷上下,满朝文武,无一人敢言,唯独相爷,为国为民,一副赤诚之心。
他明白,若不能保住申屠鹤,江山亦岌岌可危。
大中午,日头正毒,相爷恭敬站在门口,“烦请通传,丞相刘岩之,求见皇后娘娘。”
“请相爷再此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相爷额头的汗珠滴落下来,宫女方出来。
“皇后娘娘说了,今日身体不适,不见人,请相爷回去吧。”
站得久了,刘岩之觉得老眼昏花,他依旧支持着。
“若皇后娘娘不肯见微臣,微臣就一直等着。”
宫女叹气,无可奈何。
宫里头和宫外头,仿佛两个世界。
外面热得火炉一般,宫内格外凉爽。
皇后正坐在高台边休息打盹呢,两边是两座高楼,穿堂风格外凉爽,还有宫女在旁边扇扇子,惬意得很。
宫女不敢打扰,脚步轻轻的,立侍左右。
不料皇后已经听到了脚步声,问道:“怎么样?他走了吗?”
宫女回答道:“没有,还说,要等着皇后娘娘呢!”
凤眼微启,皇后懒懒的起身,“罢了,你让他进来,七老八十的重臣,若真死了,本宫可担待不起。”
五六个宫女围上来,帮着皇后整理衣衫。
皇后在正殿见刘岩之。
宫廷礼仪,不必多说。
刘岩之并无废话,直接说明来意。
“皇后娘娘,申屠鹤不能杀。”
“哦!是吗?本宫不这么认为,申屠鹤图谋不轨,怎么不该杀?”
刘岩之眼睛看着北方,那是匈奴所在之地。
“匈奴未定,保不准什么时候,卷土重来,若申将军还在,可保无虞,若申屠鹤死了,江山不保。”
这话很严重,也只有刘岩之这个三朝元老敢直言劝谏。
皇后一怔,大彻大悟,遂后悔不已。
“是啊,本宫怎么糊涂了。”
刘岩之乘胜追击,“老祖宗的规矩,后宫不得干政,皇后娘娘做了好事也就罢了,若是闯祸,该当何罪呢?”
听了这话,皇后差点没坐稳,幸好宫女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次日,刘岩之带着皇后懿旨,来到大牢内。
申屠鹤被放了出来,暂时免除他的死罪。
申屠鹤被折磨了五天五夜,出来的时候,浑身是伤,不省人事。
人是被抬出来的。
幸好相爷请了大夫,精心治疗,再加上申屠鹤年轻,身强体壮,方保住一条命。
回想起大牢的日子,只觉恍如隔世。
相爷劝他,既然朝廷不追究了,不如留在相府,修养生息,再做打算。
经此一难,申屠鹤想了很多,“我之前以为,对付匈奴很容易,只要我们比他强,能打得他们心服口服,就可以了,现在看来,没那么容易。”
北部草原,是匈奴的盘踞之地,然北部多沙漠,不宜居,他们才会觊觎中原。
匈奴人善骑射,民风彪悍,又狡猾多端,用寻常办法,恐怕不行。
“相爷,我必须重新学习,对付匈奴,不仅要有武力,还要智慧。”
“你想怎么做?”
“西关有一位智者,名叫公孙子鱼,神机妙算,智慧过人,有当代诸葛之称,我想拜他为师,也好对付匈奴。”
刘岩之听说过这个人,不过他对公孙子鱼的评价不高。
“这都是旁人的说法,依我看,他未必有这么大的本事。”
清羽晨也不赞成,“上次咱们求了他那么多次,他不是没答应?我看悬。”
别人怎么想,申屠鹤不管,他非常坚定。
“相爷,不管你呢怎么想,我还是要去的。”
刘岩之见劝不住,只得答应,“也好,京城情势复杂,你出去也好,皇上这边我会照顾,你放心去吧。”
此去,除了求师,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帮皇上寻医问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