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缕月光透进来。
一个半明半暗的人影，挺拔的矗立着。
周瑶瑶刚把鸡腿塞进嘴里，看见有人来了，整个人僵住了。
这个场景，好像又回到军营里，她睡不着，跟着战友去厨房偷东西吃。
原来周瑶瑶不是初犯。
眼睛在昏暗的地方待久了，适应不了明亮，暂时失去了视力。
“公孙子鱼，姐，是公孙子鱼。”周瑶瑶眼力好，她悄悄传递消息。
周格格拉着妹妹站起来，故意大声笑了几声，掩饰不自在。
“公孙先生，您怎么来了，我们煮了面，你要不要来点？”
“呵呵呵呵，不用了，都怪我不好，想的不周到，让你们挨饿了，你们吃吧！”
周瑶瑶松了口气，她拿着鸡腿，咬了一口。
“我就说嘛，公孙先生不会这么小气，既然来了，要不咱们一起喝酒吃肉，多爽快。”
公孙子鱼愣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豪爽的女子，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
周格格挡在妹妹身前，笑，“公孙先生莫要怪罪，”我这妹妹在战场待过几年，所以言行举止，不拘小节，并无恶意。”
“原来如此，令妹聪颖过人，身手了得，文武双全，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二人寒暄一阵子，公孙子鱼便走了。
周格格觉得继续留在厨房，恐怕不妥，吃完面后，也离开了厨房。
临走之前，她将所有的食材都记下了。
这是职业习惯，做厨娘的时候，周格格就喜欢记诵食材和食谱。
回到房间，周瑶瑶倒头就睡，补充了碳水化合物，就是容易困。
周格格回头看妹妹，见她睡得方方正正，不由得好笑。
记得在家的时候，周瑶瑶睡相不好，时常把人挤下床，几年军旅生涯，让她改掉了一些习惯。
周格格睡不着，她把所有的食材记在一张纸上。
翌日，拿给申屠鹤看。
“你瞧瞧这是什么。”
“冬菇，竹笋，番茄，黄瓜，辣椒……”这是什么？申屠鹤不解。
“我听说你们昨晚去了厨房，是怎么回事？”
“额，没什么，瑶瑶饿了，我们去弄点吃的。”
周格格又指了指红圈的食材，“你再仔细看看，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红圈里面，是一种不常见的食材，“羊肉，奶酪”。
“咱们中原人也吃羊肉，没什么吧。”
“是，可中原人吃不了那么多，这是匈奴人的食材，你不觉得奇怪吗？”
申屠鹤好像明白了什么，“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周格格：“没错，昨夜我想了一晚上，公孙子鱼不肯做你的谋士，或许有别的可能，他的匈奴的人。”
申屠鹤警觉看着窗外，又走过去，把门关上。
他拉着周格格坐下来。
“想不到你的洞察力这么敏锐，实话告诉你，我早就发现了。”
“啊！真的？”
确定的那一刻，周格格很失望。
第一次见到公孙子鱼的时候，周格格对他印象很好。
就是那种世外高人的感觉，比如姜太公一类的。
不想是个亲近匈奴，卖国求荣的叛徒。
“我真是看错他了。”周格格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
申屠鹤很淡然，他准备按兵不动。
“格格，你不用生气，公孙子鱼和匈奴有交集，可我相信他不会失了分寸。”
公孙子鱼是个极聪明之人，天文地理，奇门遁甲，无所不通。
若非如此，匈奴也不会上赶着巴结他了。
“这样的人，若能为我所有，是百姓之福，否则，国将不国。”
周格格冷静下来，“那你准备怎么办？”
“很简单，还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
没帮上什么忙，周格格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本以为这是个大发现，不料人家早已知晓。
周格格坐立不安，“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当然不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申屠鹤的眼神很清澈，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只有在周格格面前，他才会露出最真挚的一面。
一连住了十来天。
每日跟着公孙子鱼去钓鱼，打猎，品尝美食，喝茶之外，没别的事了。
申屠鹤坐立不安，他耽误不了那么多时间。
晚上，申屠鹤坐在榻上，说起烦恼之事。
“公孙子鱼非常固执，我劝了很久，皆不中用，不如回去，见了皇上，在做打算。”
匈奴吃了败仗，退回百里之外，一定会卷土重来，不可大意。
百姓不知其中厉害，以为豺狼不会再来，且忙着安居乐业去了。
申屠鹤却明白，匈奴野心极大，狂妄野蛮，一场败仗，不足以挫败他们的信心。
只看公孙子鱼便知道了。
匈奴接近他，无非是想找一个有志之士，帮着他们谋划。
待一切准备就绪，必定卷土重来。
申屠鹤正是认识到这一点，才冒着风险找公孙子鱼。
公孙子鱼态度不明朗，让人捉摸不透，这是坏事，也是好事。
“他并未坚定的倒向匈奴一边，证明我们还有机会。”
申屠鹤有莫名的信心，“公孙子鱼并非不知廉耻之人，他真帮着匈奴，会遗臭万年，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清羽晨点头，“那咱们明日离开吧，被匈奴发现，更加危险。”
来的时候，申屠鹤只带了一把剑，离开的时候，亦然。
研墨，铺纸，申屠鹤要留下一封信。
信是写给周格格的。
“我走了，你也赶快离开，勿念，有缘自会相见。申屠鹤。”
夜半十分，寂静无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清羽晨惊愕，“现在就走吗？咱们不跟周氏姐妹打声招呼吗？”
“我知道你舍不得周瑶瑶，不过今晚必须离开，这也是保护她们。”
月色朦胧，两个英俊少年，不告而别。
他们不知道，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们。
“先生，申屠鹤离开了。”染勒声音低沉，语气中透露出些许庆幸。
他和申屠鹤是对手，现在人走了，染勒自然松了一口气。
匈奴有命，倘若公孙子鱼背叛他们，可以使用极端手段。
染勒敬佩公孙，不愿短兵相接。
“知道了。”公孙子鱼杏眼微闭，看不出一丝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