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了很久,才响起了迷迷糊糊的应答声,沈凌风记得现在美国一定是晚上了。
“是我,沈凌风。”
但这丝毫不影响沈凌风想听听他的反应。
确实是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就是对沈凌风的指责,“你给我打个电话,老伙计,你知道……”
沈凌风把电话收了一下,有些受不了他的“噪音”,但就算你们长时间不联系,兄弟也还是兄弟。
他叫王二虎,是沈凌风儿时的玩伴和邻居,高中毕业后,去了美国,这些年来,他只是回来几次。
“我有个小忙要请你帮忙。”一句长长的指责,打断了他沈凌风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
“Oh,你这个举世闻名的超级总裁,竟然找我一个小医生帮忙。”王二虎还在那里嚎啕大哭。
“王二虎,我是认真的。“
那边的王二虎又不听了,“哦,不,凌风,叫我杰克马,我叫杰克马。”
沈凌风没有和他争论自己的名字,只是说:“我这里有一个朋友要做肾脏移植,但是目前中国没有肾源,所以想让你帮我。”
为了进入正题,王二虎开始详细询问一些基本情况。
在谈话的最后,沈凌风闲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随后,沈凌风打电话给韩秘书,让他病情资料复印件发给王二虎,顺便交医药费。
总裁的这一做法让韩秘书很惊讶。
经过这一连串的活动,沈凌风深吸一口气,起身洗了个澡,准备迎接下午的会议……
白薇薇走后很久,于丹妮才收起了倾泻而出的无限悲痛,在盥洗室里终于收敛了精神后,她回到了病房,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照顾弟弟,直到他醒来。
下午,于晓东终于醒了过来,惹得爸爸妈妈和姐姐们都哭了起来,真的醒了。
没有人说起他的伤势,也没有人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于晓东看着现在的家人,那憔悴的神情,心中的感慨,让他突然害怕起来,如果他死了,爸爸妈妈和姐姐们会有多伤心。
他死了是不对的。
儿子醒来后,于父松了一口气,但随后,问题又让他耿耿于怀。
“妮妮,我想和你谈谈。”他带头走了出去。
于丹妮应了一声,拍了拍弟弟的手,站起身来,跟了出去。
“爸爸,怎么了?”于丹妮叫了他一声。
于父抬起头,看着女儿,眼神有些浑浊,“我上次没有告诉你,医院说钱不够。”
于丹妮这才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后去拿钱,已经忘记了事情,拿了包,拿出两万块钱,给了父亲,“应该够用一阵子了。”
于父没有接过钱,而是一脸严肃地站了起来,“这笔钱用不了多久了。”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你真的要卖掉房子吗?”
其实,他还是不想卖房子,如果以后儿子换个肾,出了医院,也是要养着的!可是,他又不想卖房子。
于丹妮睫毛落下的时候,觉得没有什么坏处,但现在她能做什么呢?难道真如白薇薇所说,让他们帮她?她不想,不想那样做,即使她的自尊心真的一文不值,她也想坚持到最后。
即便如此,于丹妮知道,如果真的走投无路了,她也会放下尊严。
抬起睫毛,于丹妮轻松地笑了起来。“爸,你放心吧,我说过,缺钱只是短暂的,不过,先把房子卖了吧!”
于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拿着钱下楼去交钱,脸上布满了细纹。
不一会儿,于父回来了,一进屋,看着家人,连儿子在不在身边都没在意,说:“护士告诉我,我们已经交了十万,他们还告诉我,如果换了一个新肾,就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了。”他的脸上印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
“什么?”
于父高兴地重复着这句话,于丹妮的心尖上被狠狠地敲了敲,惊呆了。
母亲说:“是不是应该谢谢沈先生?”于丹妮醒悟过来,没有必要质疑,自己不清楚,反而用暗中向自己“施舍”。
于丹妮二话不说,接过她给他的钱,拿着包,出了房间。
于丹妮下楼到医院收费站给沈凌风打了个电话。
“你在哪?”于丹妮皱着眉头说道。
“医院里。”沈凌风听到她的声音很惊讶,但看得出她很不高兴,很困惑。
这时于丹妮更加生气了,“我去找你。”
沈凌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说:“我过来。”
于丹妮挂断了电话。
沈凌风茫然地笑了,是怎么了?又得罪了她?他很快就来到医院做了肾脏匹配,还和母亲谈了谈她的心事,终于有胆量说出来了,母亲倒是很开心,希望能看到他们两个结婚。
出了病室,沈凌风远远的就看到了那个身影,站在花坛边上,这些天她越来越瘦了。
沈凌风这样想着,唇边带着笑意。
站在她的身后,他正要叫她,突然她转身看到他,脸色一僵,“你来了。”
“嗯,你没事吧?听说你弟弟他……”他不想触及她的痛苦。
她的眼睛轻轻地睁开了,把它们压下去,集中在他的嘴唇上,又感觉到一些模糊的东西,她把它们转开。
远处,于丹妮意识到,他是在乎她的……
他突如其来的兴趣,让她心头一寒。
她沉默不语,他也不说话,沈凌风心中那股想守护她的欲望更强烈了。
于丹妮紧了紧放在包里的手,转身看向他,眼神越来越黯淡,“我把以前该拿的东西都拿给你了。”
她的心凉了,“你的钱是给那些应该得到钱的人的,不是给我的。”
沈凌风的眼神暗了下来,靠近了她,这就是她来找他的原因,真的要离开他吗?
“丢掉的东西没有理由拿回来,给你的东西是你的,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这是你的事。”
沈凌风的自尊心又被激起,心中的誓言也消失了。
颇为固执的于丹妮是他会让步的人,她冷着一张脸,把支票插进了他的西装口袋里。“我的处理方式是还给你,和你的白薇薇一起花,我不在乎。”然后她很后悔自己刚刚最后加的那句话。
但后悔又不能去纠正,只能走开。
他高高举起,对她喊道:“现在,你高尚到不在乎了,我把它给该给的人,如果你有什么难处,别找我。”
奔跑的过程中停顿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快步走着。
她的哭声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沈凌风放弃了追上去的想法,看着她消失在视线里,他的觉得心情非常糟糕,转身用手凄凉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每次都是这样,对她的所作所为总是无能为力的。
她走后,沈凌风站在那里,好半晌才控制住自己的怒气,想起她说过的话,他才想起她走之前说过的话,“我不在乎。”
他不由得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怎么会和白薇薇有关系呢?
沈凌风想起先前在医院里与白薇薇的见面。
啊!
叹了一口气,沈凌风感到很无奈,自己和她真的有可能吗?为什么这么多的事情都夹在他们中间,明明是喜欢的,为什么要说出这么过分的话?究竟是想赶走她,还是想留下她呢?为什么一面对她,自己跟自己约定的要保护她的话就轻而易举的没有了,反而只能恶言相向,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于丹妮回到病房后,脸色一路冰凉,但还是没有什么好转。她的父亲见她这么急着出去,而且还带着钱,隐隐约约知道她要做什么,便说:“钱怎么了?”
于丹妮正要说话,母亲说:“于晓东要去睡觉了,有什么事,出去说。”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儿子又睡了,走到门口。
于丹妮瞪了一眼,看了看弟弟,跟着父亲出了房间。
又在长椅上,母亲正半低着头坐着,听到声音,没有抬头,而是冷冷地说:“妮妮,你过来。”
于丹妮上前一步,叫她:“妈妈。”
终于,母亲抬眼看到了一个女儿,站了起来,“你老老实实告诉妈妈,你是不是要把钱还给沈凌风?”她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不是个傻子,对于这些事情她清楚的很。
迟疑了一下,于丹妮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啪!”
巴掌声响起,于丹妮惊讶地看着面前的母亲,这怎么了?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于父被面前的情景吓了一跳,走上前去,站在他们中间,左顾右盼,拉住了妻子,“小敏,你在干什么?”他焦急地回头,想看看女儿是怎么被打的,于丹妮确实掩面而立,站在原地没有动,眼神里仍然是诧异。
都活了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被自己的母亲打,对于她来说,她似乎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事情变成这个样子?
母亲的眼睛里没有痛苦和后悔,只有愤怒,“你也太自私了吧?明明你弟弟的费用都有人出了,你为什么退回去?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别人把钱都送过来了,你拿着又有什么不对吗?”
母亲的每一句话都伤害了于丹妮,仿佛一把把利剑,插进了她的心里,疼痛让她无法呼吸。
于丹妮瞪大的眼睛忍住了泪水,掩盖了她被堵住的痛苦,没有说话,但在眼泪落下的那一刻,她低下头,直接跑了出去……
沈凌风理清了头绪,便回到了办公室,一进办公室,他就打电话叫白薇薇过来,他倒是很想知道白薇薇是不是去找了于丹妮,又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