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王氏扭着屁股,一脸就跟杀了自己亲娘的表情,拿着七八个铜板扔在地上,肉疼道:“家里穷,养不起这些个大小姐……”
三丫没想到真的能要来钱,生怕余王氏反悔,扑上去就想捡钱,却被余若清一把拉住。就算她是刚刚穿过来的,也知道这点铜板根本不够。
刚刚哭的时候,本来眼睛就是红红的,现在再哭出来更简单,也不用酝酿,扯着嗓子就开嚎:“娘啊,你死了也算是解脱了不用在这个家里过下去了,这个家里,没人把我们娘几个当人看啊……娘,你要是走,也给我们娘几个带走吧,我们娘几个也在家里也过不下去了,还不如一脖子吊死呢,等死了再来伺候爷奶……”
“你个表孙的,竟然敢威胁老娘,看老娘不打死你!”余王氏本就肉疼了,现在一听余若清说这些,就跟个炮仗被点燃了一样,退了鞋底就朝着余若清的脸上招呼。
“打死我?你打啊!”余若清昂起头,冲着余王氏的鞋底:“你最好是打死我,你打死我,我就省了!”
“我也是!”可能是见到余王氏扔过来的几个铜板,三丫胆子也大起来:“要想打,就直接打死我们就好了,反正,我们也早就过不下去了!每天家里的脏活累活都是我们的,吃饭没我们的,挨打倒是一次不少!现在,娘生病了还是死路一条,明明二婶天天嗑瓜子,一点活都不用干,从来不挨打……”
余若清听三丫这口才,不由赞赏,这三丫跟她的性子最像,以后稍加培养,就算是她不在,也能独当一面,保护弟弟妹妹。
黄翠花咯噔一下,手中嗑的瓜子也停了,怎么回事?咋好好的扯到她身上来了?
余王氏扬起来的鞋底,是落下也不是,不落下也不是,愣在原地。
余老头脸色不好看,阴沉着脸:“行了,闹什么闹,影响书哥儿下场,你们就觉得好过了?”
余家虽然是做尽了不要脸的事,但是却极重视家里能出个读书人,这样就跟他最厌恶的泥腿子,脱离了干系。
这余家,原本祖上也是做过官的,不算是家世显赫,也算是人前显贵了。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家族就开始没落了,甚至一步一步的,只有泥腿子了。余家老头,为了家里能出个读书人,也算是费心费力了。
这个时代的科举是很严格的,想要考秀才,不仅要学问过关,人品更是要过关。考秀才需要夫字报名,需要两位秀才的举荐,家里还不能有龌龊事。要是余家逼死大房的事情传出去,就算是余建书的学问再好,这辈子也与秀才无缘了。
余老头这辈子就指望着老四家的书哥儿,考个秀才回来,将来要是再能考个举人什么的,老余家,也算是发扬光大,他将来到下面,见到列祖列宗,也算是能挺直腰杆了。
余若清就是抓住了余光这个心理,才敢这么闹的。
“还愣着做什么?不赶紧去拿钱去!”余光沉沉的叹了口气,手背在后面,哼着进屋:“书哥儿下场是最重要的事情,你们心里都要清楚才好……”
余王氏心里是想弄死他们的,但是一方面担心自己孙子下场,还有惧怕余老头,只好气呼呼的回屋,拿来二十几个铜板,一把扔在地上:“就这么多了,再多也没有了,拿去买药去吧,当心喝死你们……”
余若清看着地上的铜板,大概四三十个,虽然不知道够不够,但是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能要来三十个铜板,估计已经是极限了,再多的也要不来了。
“你去请郎中,我回去看看娘……”余若清看着三丫。
三丫赶紧将地上的铜板捡起来,抱在怀里,生怕他们又反悔,将铜板要回去。她知道现在的样子没有尊严,但是,都这个时候了,还要什么尊严?能活下去已经不容易了。
余三丫接到命令,点了点头,抱着铜板就冲出去。
村里所谓的郎中,其实都不算是什么郎中,不过就是早些年学过一些医术,村里有人出个小毛病过来看看罢了。按照余若清的想法,张氏的伤,肯定要请个像样的郎中,但是,现在这个条件,估计是不太行了。
三丫到的时候,胡二一家子正准备吃饭,胡二看到三丫有些差压:“三丫,你来了,是不是你姐怎么了?”他上午是给大丫包扎了,伤口虽然有些重,但是把脉的时候没有什么大问题啊……
三丫的眼泪瞬间在眼眶打转,不过还是被憋回去了:“胡叔,不是我大姐,是我娘,我娘现在浑身滚烫,昏迷不醒,嘴里还说胡话呢……”
“是被你奶打的吧?这个死老婆子,非得给你们打死才算是甘心呢……”胡二媳妇呸了一声,这一家子小孩子,一个比一个懂事,这老不死的怎么下得去手?可惜是人家的事,她一个外人,根本没法管。
“婶儿,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们,但是这种话要死被奶听到了,估计我们会被她打死的……”三丫早就被打习惯了,现在听胡二媳妇的话,只能苦笑。
“你这闺女,怎么赶上这么个奶……”胡二媳妇叹了口气:“当家的,你赶紧去看看吧!”说罢,又用布包了两块饼子,递给三丫:“拿去给你弟弟妹妹吃,别给你奶看见了!”
她还想多给两块的,但是想到那个作死的老婆子,还是忍住了。要是多了被这老婆子发现了,饼子吃不上不说,说不定还得一顿毒打。
“他娘,你带着孩子吃饭,我过去看看……”胡二为人友善,从不斤斤计较,乡里乡村的,没钱看病的,他多数的时候就收个药钱,有时候甚至还文分不取。
余若清进门听到几个小孩子哭,有点心烦:“别哭了,娘都没死呢,哭什么哭?”其实,余若清很想耐心的教他们,遇到事情,哭是没有用的,只有靠自己想办法解决才行。
但是奈何余若清从上辈子开始,就独来独往的,是在不知道怎么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