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丁一洺发来消息：“人呢？”
乔许阳一边打字一边小心地留心外面的动静：“有点急事，晚点回去。”
丁一洺秒回，一看就没有集中注意力听讲：“王佳蕊和你一起吗？”
“嗯。”乔许阳不想解释太多。
“？？？？？？？？？？你俩别不是逃课了吧？不带我们？”
“没逃！家当还在那！过一会就回去，你们也别逃，有点名的话照应一下。”
丁一洺很冷漠：“哦。”
王佳蕊轻声问：“丁一洺何宇？”
等乔许阳点头后，她也拿出手机打字：你要不赶紧出去跟他说清楚？凭什么他能背后骂你你却得安安静静听着？怼他丫的。然后举到乔许阳面前。后者接过来看看，笑了，打上一段话：“也省得老师点名我们不在吃闷亏是吧？”
王佳蕊很实诚地点了点头，打字：没必要因为他们扣我们平时分，亏。
是该出去，拖得越久越不知道说什么。乔许阳酝酿了一下，正准备迈出第一步，孙奇的声音传来：“走吗？下去吧，老在这站着也不是个事。”
张瑞嗤笑了一声：“下去干嘛？上课？逗我呢？”
“该干嘛干嘛呗，回寝室联机？反正周末又没有了，及时行乐——”孙奇抓起晾在一旁的外套往外走，还不忘揽过张晨：“宝贝下午想玩什么？”
乔许阳只感觉一阵恶寒。王佳蕊戳了戳她：你再不上去他们就真的走了！
一晃神的功夫，五人已经从天台下来，脚步声越来越近，乔许阳轻轻对王佳蕊摇了摇头，她想：还是算了，这样上去吵一架无非就是给孙奇他们看了一出好戏，反正印象也留在那里了，不差这么一两天。本来就僵在那里，正好多用一两天想一个最佳的解决办法。
像窥探到室友深藏已久却不愿说的秘密，王佳蕊叹了口气，有些不知所措。乔许阳倒不在意，豁然地拍了拍她的肩，比个口型“我们也准备下去吧。”
正等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却突然传来张晨的声音：“那个——我去下洗手间，你们先走吧。我马上就下去追你们。”
“没事，我等你。”说这话的是孙奇。
乔许阳一惊，本能地转头望向王佳蕊并冲隔间的门扬了扬头，示意着：“快点躲进去！”可是王佳蕊好像傻了，压根没明白她的意思，一脸茫然地眨巴眼睛。
“好，”张晨已经跑到厕所门口：“我很快就好。”
已经来不及了，乔许阳一把拉起王佳蕊往隔间走去，可是还是晚了，下一秒她就听到后方传来一阵尖叫，等在门口的男生试探着问：“怎么了？有……老鼠？”
手已经推开隔间门的乔许阳只觉得没来由的暴躁，偏偏王佳蕊抱着“已经被发现了那就算了吧”的死脑筋，回过头直视着这个她见都没见过的女孩子，颇有“我就是在偷听，是你们不讲道理在先 ，现在想拿我怎么样”的风范。
张晨不认识王佳蕊，但是认识乔许阳啊——如果背影不足以让她记住的话，那头奶奶灰简直是最明显不过的标识了。她顿了顿：“没有。厕所有人。”
“有人？”孙奇不敢相信地重复了一遍，他们都在这待了这么久了，并没看到有人上来。走在前面的三人听他这么说也停下了脚步，狐疑地忘了过来。
如果厕所有的只是陌生同学，应该不会僵这么久。孙奇听了半天都没动静，既没有拉门声也没有冲水声，他试探着问：“张晨？”
“嗯？”张晨答道，声音离门口很近，和刚才没变化。
看来是真的僵在那里了，孙奇冲不远处的三人点了点头，然后提高音量：“需要我进来吗？”
“先别。”张晨赶紧打断：“不知道还有没有别人。”
已经一只脚踏进去了的孙奇又默默退了出去。此时另外三人已经走到门口，脏辫女孩不解地问：“怎么了？张晨——”
“你也先别进来。”张晨的声音很冷静：“没什么，遇到了老同学。”
她很明显不会扯谎，就算再怎么想给自己营造一个“独当一面”的威武形象，这个理由也太扯淡了点。门外的几人交换一下目光：如果只是普通的老同学，点个头笑一下走个流程就结束了，哪用得着双方都沉默这么久？
世界仿佛安静了几秒，孙奇还是走了进去。
他以为会遇到张晨曾经的仇人——哪个小太妹没几点黑历史呢？然后自己从天而降，二话不说先指着人家鼻子骂一顿，维护自己小女友的同时正好把之前的气全撒出来。最好声音大一点，也在外面那三个人面前牛气一下。
然后他看到了沉默着直视自己的乔许阳，旁边还有一个没见过的女生。
啧，他一愣，随即不过脑子地冲门外一喊：“张瑞啊——”
“行了行了，一个个踏进女厕所还恨不得呼朋带伴，要不要脸？”王佳蕊看不下去了：“出去说。”然后拉着乔许阳往外走，越过张晨刚好快要到门口，孙奇却挪了一步正好把二人挡住：“这是要走哪去啊？”
乔许阳没说话，直视着他的眼睛。
孙奇自然是不畏惧：“偷听了多久？现在怕了？”
“怕个锤子。”乔许阳皱了皱眉，厌恶感从心底而生：“闪开。”
“哟，这是急着去上课了？”孙奇索性两手扶着门框，彻底挡了个结实：“大学霸？嗐，也难怪，不愿意搭理我们这些挂科处分一条龙的渣渣也很正常。”
张瑞这时也出现在了门口，越过孙奇的胳膊看到乔许阳的一瞬间明显没想到会是她，下一秒就忽地想起什么，笑了一声：“都听到啦？”
乔许阳故意学着发嗲的语气回应：“都听到啦。”
面对这赤裸裸的挑衅，张瑞也不气恼：“听到了就好，本来还想着怎么跟你解释，这下直接省略了。坦诚相见也挺好——说起来，咱俩最坦诚也就是这次吧？”
“是的呢。”乔许阳说：“听完被发现也挺好的，本来还想着怎么潇洒地一拍两散，这下也直接省略了。怎么——”她话风一转看着孙奇：“这是拦着不让走？”
“让啊，”孙奇无辜地点点头：“当然让，我一大老爷们堵你们女厕所门口，待会来个路人看到了多不好？这样吧，”他把胳膊稍微举得低了些：“你快点出来，被发现了咱们大家都不好看。”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王佳蕊万万没想到会闹到这一步，她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背后说坏话还有理了？别太欺负人！”
“没欺负她呀。”孙奇说：“是她先玩弄我兄弟的感情的，现在反过来装受害者，不太好吧？你——”他问王佳蕊：“你知道她是怎么骗的吗？”
王佳蕊没说话，她是真的不知道。
但不知道没关系，气势上肯定不能输：“知道啊，但你这堵门口——”她回头望了望有些失措的张晨：“在你女朋友心里会不会建立一个不太好的形象？”
“这样吧，”乔许阳沉默良久开了口：“你让她俩出去。我跟张瑞讲。”
孙奇本意也就是逗她玩玩而已，没想到张瑞半天不来阻止不说，屁都没蹦出来一个，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还指望他当宠女朋友那样宠你呢？”
“没指望。”乔许阳很淡定：“但好聚好散的流程总该走完吧？”
“行咯。”孙奇让出左边，见王佳蕊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便直接动手，拉得她一个趔趄：“你！”
然后他示意张晨走出来，再把左手怼墙上，回头问王佳蕊：“我什么我？”
“乔许阳。”张瑞终于在这片混乱中开了他的金口：“我挺看不起你的。”
乔许阳点头：“没事，我也看不起你。”
“你为什么总觉得你自己有资本牛逼得不可一世呢？”他语气里甚至带了一分落寞：“全天下就你最厉害。”
乔许阳听他这么说更是一脑门问号：周楠呢？余温呢？是你的眼界太低了。我哪里厉害了？还是全靠孙奇这种看似酷帅实际憨批的东西衬托得好？
“我不厉害，”她淡淡地回应道：“没你们厉害。”
确实没你们厉害，不说别的，逃课处分挂科重修全都能怪在老师头上也是妙哉，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师年底冲业绩，靠着你们那点重修费赚年终奖好回家过年。
“我们？”张瑞苦笑：“我们在你眼里是废物吧？重修之后又挂科的废物。”
……还真是，她想，心里没点数。
“你那么厉害，为什么补考的时候不帮他一把？”孙奇俯视着乔许阳。
“啥？”乔许阳没反应过来：“什么补考？上学期吗？”
张瑞说：“提前交卷，你牛逼，有功夫提前交卷都没想过帮我一把，厉害。”
乔许阳正欲开口，张瑞继续说：“平常呢？每天一副高高在上全世界都对不起你的样子，真当谁都得让着你？”
乔许阳仔细回想了一下，我有高高在上过吗？没有，真没有。
她挑眉：“何以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