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吗？”
“说句话可以吗？”
一天里对方都没有再回复。又等了一个小时，乔许阳实在忍无可忍：“我承认占位子是我不对，但你把我的东西拿了又拒绝还给我是什么意思？大可不拿然后等老师统一没收后我再去招领处找。拿了本子就自认为抓住了别人的把柄，你的格局也真不是一般的low。”
手指停在发送键上了几秒，乔许阳叹了口气，还是没按下去。
那个本子还真是她的把柄。
一字一字删掉后，她听到许文的敲门声：“吃饭啦——”
“来了。”趴在床上的乔许阳爬起来，把手机插上充电线，打开了房门。
“今天回来后就没去买菜了，用白菜将就着煮了碗豆丝。”许文端了三个碗到桌上，又转身去厨房拿筷子：“你还要不要个煎鸡蛋？”
“嗯。”乔许阳没急着拉开椅子坐下，而是走到灶台旁：“不用了，太麻烦。”
“还煎什么鸡蛋？油烟太大了。”乔博也拿了筷子坐下：“就吃这些挺好的。”
“真的不用？”许文又问了一遍乔许阳：“你说不用我就真不煎了啊。”
“不煎不煎。”乔许阳拉开了椅子：“就这些够饱了。”
“那行。”许文把电视打开后也坐了下来：“明天周日，我去超市买点荤菜，然后囤点水果——你放假在家记得吃水果吧？”
“记得——”乔许阳的尾音拖得很长：“吃谁不记得。”
“保险公司跟你联系了吗？”许文望向乔博问。
“联系了，过两天就办妥了。”乔博夹起一筷子：“以后开车还是不能分神。”
乔许阳原以为就这事还得聊几句，说不定，不，一定得指责一下是自己让他分的心，没想到乔博立马转了话题：“暑假准备做点什么？”
乔许阳睨着眼：“做家务？”
“行。比如后天先拖个地？大学生了，总不可能还天天忙学习吧。而且——”他画风一转：“你也不像天天忙学习的样子。”
乔许阳不理会他的没事找事，也假装没看到许文想缓和气氛。说不过他就干脆闭嘴，谁知道会不会像白天那样惹出别的麻烦来？
“有没有约同学出去玩玩？”许文问：“我读大学那时候还出省玩过呢。周楠呢？她也差不多这个星期考完吗？快回来了吧？”
“嗯”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乔博打断了：“玩什么？她平时玩得还少？还去外省玩，玩疯了吧。”
估计是乔许阳依旧一言不发让乔博没法接着说，只又讲了两句就闭上了嘴。
清净。
沉默着吃完了晚饭，乔许阳撂下筷子：“我洗碗吧今天。”
“可以啊。”许文很高兴：“锅呢？”
“也一起洗。”乔许阳说：“你们先吃，等你们吃完我再来洗。”说完就往卧室走去，估摸着那人还没回话。
结果竟然有一条新消息。
“不好意思，之前有点别的事，没来得及回复。我寄给你吧，方便把地址发来吗？”
乔许阳一愣。
“？”
“真的吗？”
对方很快回复了：“真的。请问地址是？”
赶紧拿到本子才是正事，虽然乔许阳对这态度的变化感到有些迷惑，但快速告知了地址和手机号后还是没有多问，没想到道谢的话还没发出去，对方的消息又来了。
【小卖部部长】：你就在A市？
？同城吗？
估摸着也没什么急事，最大的急事就是快点拿到本子，乔许阳跟对方商量着：“要不我去找你拿吧？”
【小卖部部长】：方便吗？你住哪个区？
【penumbra】：A。你呢？
【小卖部部长】：E，不是特别远。要是你方便的话我们取个中间点？
【penumbra】：别别别，那怎么好意思。你后天有时间吗？我去找你。
【小卖部部长】：行，那就后天吧，再往后我怕不是特别方便。下午三点，新街口的麦当劳门口怎么样？
【penumbra】：可以可以。
【penumbra】：谢谢，真的麻烦了。
【小卖部部长】：客气了。
“阳阳——”是许文的声音：“现在可以来收碗吗？”
“来了——”乔许阳刚想放下手机走出去，班群里就跳出来了一条匿名消息。
【苋菜】：微观已出。
乔许阳挑了挑眉，波澜不惊地打开了教务系统的查分界面。输学号，输密码，输验证码，虽然做好了挂科的准备，64映入眼帘的那一瞬间她还是难以察觉地松了口气。
其他几门混个及格应该还是没问题的，现在只剩下高数了。
就这一会会的功夫，群里又跳出来了几条消息。
【茄子】：我竟然没挂，老孙牛逼。
【土豆】：卧槽真的，老孙万岁！
【苦瓜】：没挂！老孙万岁+1
【洋葱】：老孙万岁+2
【冬瓜】：老孙万岁+10086
“阳阳？”还是许文的声音。
“来了来了！”这次她真的放下了手机：“刚在查分！”
刚出房门就看到乔博靠在椅背上，眼里写着“不喊你就不来”几个字。
“微观经济。”不等许文问，乔许阳就回答了：“没挂。”
“好的！洗完后把灶台也擦一擦，”许文眼里含着笑：“辛苦啦！”
“不辛苦。”说这话时，乔许阳收拾着乔博面前的碗筷，看都没看他一眼。
即使有哗啦哗啦的水声，即使电视里放着吵闹的广告，乔博的声音还是飘进了乔许阳的耳朵里。“没挂是什么意思？现在的大学生都只有不挂科的目标？这跟混日子有什么区别？这一代人是怎么了？毁了吗？”
背对着乔博，乔许阳连白眼都懒得翻。快速完成洗碗洗锅擦灶台等一系列动作后挤了一滴洗洁精洗干净手上的油，工作刚结束，手机又适时地响了起来。
【周楠】向您发起通话请求。
“哟，学霸，”乔许阳插上耳机：“忙完了？”
“没呢，之前不是说要搞社会实践吗，还要过一两个星期才能回去，”周楠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乔姐来看看我不？”
“倒是想去啊，”乔许阳右手食指和中指轻轻敲着桌面：“没那个本事。”
“咋没本事了？”周楠笑了：“没本事我养着你。哎，说真的，趁我没回去的功夫，你来玩几天。”
乔许阳绕着耳机线：“不去。”
“为什么？之前不还说来找我吗？一年了都没见你来。”
“去了给你添乱。”乔许阳说。
“咱俩谁跟谁？”周楠爽朗笑道：“还真的挺想你的，以前都说‘明天见’，现在想见一面哪那么容易。来呗，怎么？你爸又有意见？”
“呵呵。”乔许阳冷笑：“他的意见不重要。”
“那怎么不来？我这两天光顾着跟人打杂，快抑郁了，你来陪我讲讲话嘛。”
乔许阳来兴趣了：“哎？打什么杂？讲讲？”
周楠的话匣子上来了：“当时不是说积累实习经历吗？我就找了个公司。主要是刚念了一年大学，专业课也没上多少，所以专业相关的工作也做不好，就帮忙打杂——包括但不限于端茶倒水擦桌子、打印打孔装订资料，抱着一摞文件跑来跑去，这本来也没什么，接触社会嘛，但是！那些老员工什么玩意呐？逮着点机会就要训人，”说到这里，周楠深吸了一口气：“你怎么这都打印不好啊XX没教你吗？什么这就是XX打的？不可能啊！还有不是跟你说过了打废了的不要扔背面还可以打印内部资料吗你随手一折是怎么回事？什么XXX折的？不可能不可能！”
乔许阳笑了：“那你同学呢？跟你一样？”
“他们啊，也在实习，有的做支教吧，去了乡镇那边，看着条件还挺苦的，吃住条件肯定没我好，不过估计比我每天挨骂有意义。你们同学呢？有没有做类似的？”
想到群里那一众蔬菜的刷屏，乔许阳说：“还支教呢，自己不挂科都谢天谢地了。”
“你总不会挂科吧？”
“哎”乔许阳叹了口气：“高数还没出，有点悬。”
“没事儿，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挂了我教你几次，哎——你们有补考吧？”
“有……”乔许阳的声音拉得很长：“没补考直接重修太要死了，一点盼头都没有。”
“那行，万一，万一要补考，你肯定没问题的。”
“我谢谢你行吗？”乔许阳苦笑两声：“让我自生自灭吧，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楠打断了：“等等我有个短信进来，让我做一个Excel明天要给她，你要是……”
“行，”乔许阳懂了：“我没什么事儿了，先挂啦？”
“好，”周楠也不多说：“那过几天见。”
挂了电话，乔许阳只觉得心头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怅然。
许文走了过来：“周楠吗？”
“嗯……”乔许阳应了一声：“人家忙。”然后又学着电视里播放的关爱空巢老人的公益广告的语气说：“忙、都忙……忙点好啊……”
“什么啊，”许文笑了：“你也可以忙一点，等她回来了再约着出去玩。”
“行……”乔许阳沉吟着：“要不我也出去打个工？”
“行啊，想打个什么样的工？不会是去端盘子吧？”
乔许阳从床上坐起来：“端盘子不好吗？”
许文有一丝丝的讶异：“端盘子……有意义吗？要做就做一点有挑战的吧，端盘子你还不如就在家里端盘子。”
乔许阳叹了口气：“端盘子、发传单，除了这些我还能做什么啊？”
“明天出去找找？”许文建议道：“你去街上看看有没有你能做的。”
乔许阳还没来得及说话，乔博的声音响了起来：“要出去打工啦？行，我鼓励你去，你赚100我奖励你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