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黑暗,
仿佛逐渐凋零枯萎的花儿般,了无生机。它们在一片黑暗中顽强生长,却终究敌不过没有阳光的天国,坠下了地狱,烈火焚身,只捻做尘土,充满邪念的泥土孕育了一株新的生命,可惜,它的根倾斜了,黑暗了,肮脏了,让邪恶沾染了。哪怕在生长,也不会再清秀了。
根,既是生命的开始,也是生命的结束。
叶天然静静的躺在屋外的摇椅上。双眼无神的对着天空。只是手边抚摸着一旁鲜艳的花朵。她闻到了玫瑰的香气,定是红色的。那花瓣轻薄光滑,还有丝丝层次感,她看不到!她的指尖轻轻下滑,感到了一阵刺痛,有种粘稠的液体从指尖滴落在玫瑰的根上,染红了深绿色的刺。原来,再美好的事物都会害人。
叶天然轻轻一笑。她看不见自己的微笑,只能感觉到那一个器官在动,它动的幅度怎样,来判断自己的表情。是真的微笑,还是哭泣。
她没感觉到,她的笑容狰狞了,可怕了,嘲讽了。
她的眼前全部黑暗,就仿佛无间地狱般,恐怖。她全身各处的毛孔全部变得紧张。
“诶呀!小姑娘,你的手。”叶天然只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然后手指被扯过去伴随疼痛,有一丝扯布的声音,手指接着就被一层厚厚的东西包裹。听到那个女声:“这样才好,这东西怪危险的,你还是不要乱摸伤了自己的好。”
以前的叶天然,在听到这样温柔的声音时,一定会笑颜相迎。高兴的回答她。“好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感觉这里每个人的话里带着刺,时刻提醒她,“你是个瞎子。”
叶天然怔怔的抽回手,不说话,继续躺着望天。
只听旁边的女声叹了一口气,脚步声渐渐的越来越远。
她从这里躺了有多久,她也忘记了。只觉得好漫长,恍惚间想起今早琉璃鸦的话:“你乖乖呆在这里,等到响午,我会回来陪你。”
叶天然知道,他一定是满脸担忧。所以勉强的笑笑。“恩,好”
然后呢,然后直到现在,周围都没有声音。
叶天然仿佛在这深秋听到了销魂的萧声,旋律动听优雅,却是诉苦幽怨。那种感觉!勾去了叶天然心中久积的怨恨。
亲人的背叛,父母的死亡,朋友的呵斥。以及,来到这个世界,无助,恐惧,悲伤,难过,痛苦。一次次死亡,一次次走进天堂后又打进地狱。放弃了自我,忍受了孤独,放弃了希望,忍受了陷害。放弃了爱情,忍受了杀戒。
还要忍受吗?
她怔了怔,仿佛在她脑海里有只魔鬼,挥霍不去。她凭着感觉扶着摇椅的扶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即使她看不见,也能感受到耀眼的阳光。她伸手往前探了探,晃了晃,走到没几步,停住,摸到了墙壁。她反应过来,觉得好笑,如今自己真的像瞎子一般摸索着前进。
她被歌声吸引,逐渐踏出脚步向前。她漫无目的的找寻一丝生机。
而此时,回到屋前的琉璃鸦见到椅子上没有人,便跑去屋里问祁大婶。
这个大婶好心肠,也是她救了他们两个,当时水流太急,自己也身重毒伤,根本无力将叶天然拖上岸。于是二人不知漂流多久,幸运的被这个祁大婶收留。还请了大夫,幸好由于在水中浮泡,毒已消除干净。只是她……祁大婶家中只有自己一人,无子。相公年轻时就被征去当兵,谁知再也没有回来。祁大婶一人生活就是几十年。家中虽不富裕,但也有几处耕田。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只得每日帮她做点农耕。再来大婶和天然都是女人,照顾起来也方便。
“祁大婶,可见昨日同我一起的姑娘?”
祁大婶看琉璃鸦农作回来了,放下手里的活,指了指屋外。“刚才见她在屋外的摇椅上,怎么?你回来时没看见?”
琉璃鸦顿时觉得事情不对,“她没在外面。”
琉璃鸦这样一说,祁大婶也觉得事情不对,连忙说:“刚才我见她就在外面。快去找找,可别走丢了。”说完就要放下手里的活和琉璃鸦去找人了。
一边动着一边还说,“那姑娘眼睛不灵光,可别出了什么事。”
“大婶,您腿脚不方便,就从家里呆着吧,万一她要是回来也有人。”
祁大婶忽然气急败坏的说:“她才来几日,若是走丢了是万万回不来的。我还是跟你去找吧,这地方我熟悉。”说完就拉着琉璃鸦出了门。
叶天然只觉得腿脚不听使唤,仿佛忽然听见了什么般,步伐变快了起来。忽然,只听见“嘭”的一声。好像撞人了。那男人没好气的指责道:“走路不长眼睛啊!真是的!”他拍了拍身上的土,一口责怪的说。
叶天然忽然变得紧张起来,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可是又不知道人在哪里。男人见叶天然两眼无神,看了看她,嫌弃的说:“原来是个瞎子,真晦气!”说完便快速的走开了。
叶天然自然听见了,只是慌乱的转身。她听见旁边的路人对她指指点点。“哎,这好好的姑娘怎么是个瞎子,”
“是啊!哎,真是可惜。”
“就是就是啊,快走吧,别沾了晦气。”
怎么跑到集市上来了?这是哪?叶天然恍惚间反应过来!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在叹气,为什么要叹气?因为我是瞎子吗?
我是瞎子!瞎子!叶天然猛地绷紧了神经,快速的跑出了人群。她只想安静,可是不管怎么走。还是会有声音。她想逃跑。逃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去,该死的。为什么?为什么看不见?她忽然安静的停下,蹲下去,一个人倚在角落里。远远地躲开人群。殊不知,在离她不到一寸的地方,就是河水。
“这位大哥,请问有没有看见一个个子这么高,这么瘦,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
琉璃鸦一边比划着一边拉住这个人。
祁大婶也一起忙着联络着熟人。她忽然拦住一个满口酒气的硬汉。说道:“醉老李。刚才见到什么人没有?”
这个被称为醉老李的男人顿了顿,看起来像是刚喝过酒的样子。又看了看在那比划的琉璃鸦。不清醒的说道::“那个瞎子啊!见到了!见到了!”
然后笑呵呵的比划道:“这么高!这么瘦!!”琉璃鸦忽然用力的拽住醉老李道:“她在那?”对于这种酒鬼,琉璃鸦是觉对不会给好脸色的。
醉老李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嫌弃的说道:“那个死瞎子撞了我一下,我就……就骂了两句,结果跑到河头去了。”
琉璃鸦的拳头迅速握紧,上去就是一拳。醉老李瞬间倒在了地上,傻傻愣楞的分不清楚。“被让我在看见你。否则就不是轻轻的一下了。”琉璃鸦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然儿在河边,真的不知道要出多少事那!说完便往前跑去。醉老李被无缘无故的打了一拳,自然不高兴,向祁大婶兴师问罪道:“诶,祁大婶,这小子凭什么打我。”
祁大婶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醉老李。 叹了口气没好气的说:“瞧你都做了什么事,那姑娘出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说完也跟了上去。只留下醉老李在那搞不清状况。
果然,在附近的河堤上,一位娇弱瘦小的女孩目光无神的蹲在上面。只是那位置不得不让琉璃鸦担心,琉璃鸦怕惊动到叶天然,因为他清楚,此刻的她最不希望有人来打扰,即使她的心里有千万分害怕与恐惧,就是哪怕一丁点的动静,都会使她神经错乱,无法思考,然后,身体与之不能协调,再然后……琉璃鸦不敢再想下去了。慢慢的靠近叶天然。
对于此刻的叶天然来说,她是陶制的易碎品。即使精巧,却脆弱万分。
她全身的毛孔张到最大,任何一种生物的来临都会让她察觉到自己弱小,然后,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
就在琉璃鸦马上碰到叶天然的那一刹那。身后传来祁大婶的喊叫声“姑娘,别动!”
琉璃鸦一听,完蛋了!
正打算快速的抱住叶天然,叶天然迅速的起身,往后倒退了一点,恐惧的喊道:“谁!”
她好像听到了脚步声,有人在靠近她。琉璃鸦见情况不妙,温柔的喊道:“然儿,是我!”叶天然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顿时放松了不少,原来有可以保护自己的人。“鸦。是你吗?”
叶天然刚要向他走去。却听见琉璃鸦大声的说:“别动!”
叶天然有点没听懂。“什么?”往后退了一步,只感觉脚下登空。整个人就倾了出去。琉璃鸦大步的伸过手去抱她,可惜这过程太快。没等琉璃鸦抱住她,叶天然整个人就掉了下去!“然儿——(姑娘)”
两人同时大喊,然后琉璃鸦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到这里,只能看见两个湿漉漉的背影。
“然儿!有没有感觉不舒服。”琉璃鸦关切的问道。
叶天然笑笑,坐起身来,她知道琉璃鸦此刻一定很担心,她不想让他担心,所以她调皮的笑笑:“没有事呢,瞧你担心的。”说完,躺进了他的怀里。
“如果,一直这样跟你在一起就好了。”叶天然小声的说。
吃过了午饭,琉璃鸦迟迟不肯离开。祁大婶也看出了端倪,呵笑两声。说道:“既然放下不下,就带上她去吧。”
叶天然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自己。对琉璃鸦说:“鸦,我想跟你去。”
琉璃鸦看了看满脸笑容的祁大婶,又看了看身后的叶天然,只好将叶天然带出了门。
这里是文人雅士自古以来追寻的人间仙境。一间小屋,几亩耕田。
琉璃鸦将叶天然安置在小屋的窗前坐下。“你从这里坐着,我就在不远处,需要我时就叫我。”
琉璃鸦将叶天然安置在这里当然有目的,首先隔着窗子可以看到叶天然,有什么情况也可以看到。而且离他也不太远,如果有事,他可以第一个听见。
叶天然乖顺的点点头。直到眼前的人逐渐没有了脚步声。
她在想象,这样的生活应该是她一直向往的生活,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们可以有很快乐的日子,他不是王子,她不是公主,他们简单的生活着,生几个漂亮的孩子。一起在这片土地中耕耘。这样的日子真的好近,眼前,他就在做一些平常男子应该干的事。等到他回来,替他擦拭汗水,说一声:“辛苦了。”
这样美好的日子,她可以拥有吗?
“你可知道,我梦想中的生活就是这样子的!”她自言自语道。
殊不知旁边的男人早已站在她的身后,琉璃鸦轻轻抱住她对她说道: “以后,我们就过这样的日子可好?”叶天然惊讶的说:“原来你在。”
“我们就这样生活,我耕田,你织作。”
叶天然忽然满足的说:“好。”
这是她梦想中的仙境。只是,双目失明的她还配拥有这种幸福吗?
她不知道,就在他们想放弃一世殊荣的同时,一个个阴谋,也随之而来。
昆仑山
“公子,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战!”
这名公子手持宝剑,这是流苏,一阵王者不可挑战的气势,哪里还有往日的温柔。
他才是琉璃国名副其实的大王子,那江山,都应该是他的,那一切,都该是他的。他恨那个王宫,所以他要一把火,用战争,就胜利证明自己的实力。
流苏定了定神,说道:“很好,这一切都交给你了,给你三日时间准备,期限一到,我们就攻城。”
那人只感觉狰狞一笑。仿佛像一头将要把琉璃国啃食干净的恶狼,准备着。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笑笑说:“还有大燕国那边,也要早日联系。毕竟这不是我一人的战斗。”顿了顿,“还有,还没有找到他们吗?”
那人答道:“回公子,宫里传消息说人还没死,只是好像并不是很多人知道这件事。”
琉璃苏笑笑:“那就让他们暂时不要出现吧,我可不想伤了她。”
朦胧的月色,阴谋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