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变端
天空红了，远处的号角声不断的从遥远的另一边响起，战争——开始了。
就像冬季很冷，下起了一场大雪，在这场雪的渲染下的一切都是寒冷萧瑟的。
“叶姑娘？”耳边回响着许仕仁焦虑的呼喊声，企图将睡死的叶天然叫醒。
这伤口不算太疼。哪怕红色的粘稠液体沾满了这间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叶天然闻着血腥味。感受着这世界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一刹那，全都变了。
自己曾经视为这世界唯一亲人的妹妹死掉了，死在了她的身上，可她是个瞎子，根本看不到！曾经自己那么那么爱的恋人，正带着铁血的骑士和自己国家的勇敢无畏的士兵厮杀， 并可笑的下令说：“杀无赦！”自己曾经觉得内心善良只不顾外表狠毒的，呵，“另一个夫君的女人”就在刚刚带着一群人屠杀了这条街上的每一个生命。曾经美丽辉煌的宫殿可能就在刚刚已经消失不见了。
留下一片废墟……
有什么还能支撑自己此时此刻绝望的内心呢？她好想就这样睡死过去，回到以前那个美丽的梦境中，不在在这虚妄的世界中垂死挣扎。
她的手粘稠的液体渐渐凝固，好恶心！
“那么，就这样死去吧！”她对她自己说。梦中的世界一片飘渺，空虚的苍白，忽然，一阵风吹起，掺杂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她自己，“就这样死掉，你真的甘心吗？那些昔日帮助你，却被无情杀害的好人。那些无辜的生命，还有曾经你所受过的无数折磨，失明！鞭打，以及你最爱的人对你的伤害。你就要这样死掉？让你白白痛苦吗？快告诉自己，你甘不甘心！”
女子的话如同一道明灯。她的脑海中瞬间黑暗，那些不堪的记忆变成了缠绕着的藤蔓，变长变宽。
“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她歇斯底里的大喊。她怎么能就这样甘心？这么多年她隐忍，谦让，换来的是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她不会这样的事在发生了，她要变强，让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也尝尝那种地狱的滋味！
“叶姑娘！”许仕仁见叶天然还有些气，希望能把她叫醒。
叶天然猛地睁开眼睛，“我还好，扶我起来吧。”叶天然一边说一边把胸前的匕首拔下来。“还好，没有伤到要害。”
许仕仁对叶天然这刚刚恢复的气场给吓住了，忽然觉得，有那么点不一样。
许仕仁问：“恩，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叶天然忍住疼痛，吩咐道：“扶我到床边。”
许仕仁乖乖的将叶天然扶到床边，叶天然摸索着，拿起一个枕头。用力的一撕，一封信映入眼帘。
“马上把这封信交给柳将军，就说我在这儿，之后他会明白的。联想到他之后你就不要回来了，”叶天然又想起什么，淡然的说：“青云得火化，敌军还不会这么快找来。”她怔怔的走到青云的尸体前小声的嘟囔道：“我会带你去看最美的残阳……”
“可是你怎么办。”许仕仁担心的问道，毕竟是一个弱女子，还瞎了眼。
叶天然忽然冷笑道：“我确实是个瞎子，可我也不傻。我自己不会有事，你快去吧！”
许仕仁担忧的看了看叶天然胸口的伤口，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去了。|”
等到许仕仁走后叶天然才怔怔的坐下，自言自语道：“现在要怎么办！怎么样才能躲过这一劫，一会儿侃雅一定会来这里确认我到底死了没有，看来得先离开这儿。
叶天然换了几身干净的衣服，刚要出门，却感觉脑袋一阵眩晕，渐渐地，视线变得模糊，她竟然看见了这是一扇朱红色的门！呵！叶天然在心里冷笑，看来上天送来一件了不得的大礼呢。
过了几个时辰，果然看见了那久违了的身影。一身徘红的盔甲，真的是第一次看他这个样子呢，但她无论无何也想不到，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相距几米，她迎着他笑。笑的那般灿烂，完全看不出刚刚失去亲人的忧伤，她的心里只再说，“绝对会让你们的灵魂在美丽残阳中飞舞。”
刘重霄驾着马儿，飞快的侧身拉起叶天然，一个漂亮的回旋，将叶天然揽在胸前。“我们走。”
“恩。”
等到俄顷风定，柳重霄才开口道：“你还好吗？”这一句“你还好吗？”透露出刘重霄心里的愧疚。
叶天然想想刚才发生的一起，只是淡淡的回答道：“不必愧疚，我很好。”
正在这时，一个守城的骑兵赶来禀告说：“将军，城外七尺宫中数千起已被掳走，对方还说，若是不交城便火烧，一个不留！！”
柳重霄一听，难以想象的说：“什么时候！那陛下呢”
“怕是敌军从东门趁虚而入。陛下不在其中！”
刘重霄看着眼前的人儿一脸的凝重。
叶天然自然也感到了事情的严重，就算不交，这城中的主早已不知何方，交了，苦的的还是这儿黎明百姓。
叶天然只是看着天空，无虑的自言自语说：“下雪了。”
“宣儿。”
叶天然忽然坚定说：“虽然不喜欢你这么叫我，不过我还是很像和你去。何去何从，听天由命！”
柳重霄仿佛下定了决心般，“好！”他思前虑后，这是最好的方法了。
叶天然跟去，无非就像最后的确认一下，那个“曾经的爱人，”现在如何？
其实，心还是没有死呢。
城外，鹅毛的大雪下着，就好像是在哭诉这些将死之人？
煞白的天空，煞白的大地。银装素裹？的确很美。
只不过寻了那么久，那么熟悉的身影始终望不到。他，铁了心了吗？
“柳大将军，奉劝你还是交城吧，我还可以念你是豪爽之人，留个全尸。”
遥远的那头穿来一个响亮得意的男声。
柳重霄忽然冷笑一声，“就凭你？妄想！”
那男人仿佛被激怒了的说：“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忽然，身后的探子来报：“将军，东西南城门都被攻破了。”
柳重霄一惊，他的确想到了这种结果，却从来没想到来的这么急。
忽然，十几名领头的将领异口同声道：“将军，走吧！”
柳重霄不得不面对现实，前方数十万大军，这是以卵击石啊！
柳重霄忽然握紧拳头，飞速的架起马，喊道：“兄弟们，靠你们了。”
说完，骑着马抱住叶天然冲身后转去。叶天然忽然不可置信的说道：“那是我们的亲人！”
就在柳重霄调转方向的时候，数千名宫中的无辜者，全部被包围在了大火中！
叶天然欲要挣扎，但发现身体已经动弹不得。“为什么！”她大喊。
柳重霄咆哮道：“既然救不了亲人也不能让爱人跟着一起去死啊！”
叶天然愣了楞，他何尝不想和那些同生共死的兄弟们一起拼搏到最后？
但是为了她，为了一个不爱她的女人！他可以放弃一起。哪怕自己的亲人！叶天然沉默了，事到如今，她还有何颜面去指责他呢？熊熊大火在燃烧，那些无辜的人的呐喊，凄厉。叶天然回头看着他们，靠在柳重霄的肩膀上，终于流下了泪水，怔怔的说着：“对不起！”
是对那些无辜的人而说，也是对柳重霄而说。
就这样奔跑了好久吧。映入眼前的始终是无法逃脱的劫难。
前方是数万大军，后方的马匹精疲力尽的打横倒下。
“柳重霄，你已经逃不掉了！”前方的声音仿佛预示着二人的命运。
“重霄！”叶天然哽咽的看着眼前由于被射两箭双腿已经动弹不得的柳重霄。
“然儿，别怕，闭上眼睛。”柳重霄用沾满鲜血的手指轻轻拂去叶天然的泪滴。说完微笑看着叶天然，然后坚强的忍着疼痛用坚硬的臂膀整个人包裹住叶天然，就像一面墙！
“不要啊！不要！”叶天然乞求道，只看见前方的领头人的左手放下，无数支箭齐刷刷的就在一瞬间全部刺中那面坚硬的墙！——柳重霄。
“不要啊！”叶天然就在那一瞬间歇斯底里的呐喊。
她不要这个人死，不要不要啊！老天爷，不要，求求你不要让他死。
柳重霄用仅有口气说，“别哭， 我喜欢看我的然儿笑。看，我还是接受你做然儿了呢。曾经多少次希望就这样抱着你，抱着你，看着你笑。呵，快给我这个将死之人笑一个！”
叶天然小声的，不可想象的，绝望的乞求道：“再说什么傻话，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我不让你死，我不允许你死，不允许。无所谓你叫我什么啊。只要你不死，我们以后就天天给你笑。”
柳重霄用和叶天然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个微笑看着叶天然，当又一批箭射过来，那张温柔的人儿，逐渐低下了头。
叶天然哭着笑道：“好嘛！我笑不就好了吗？你别就这样睡过去啊！别就这样死掉啊！别就这样丢下我一个人啊！”叶天然已经泣不成声了，只是觉得冷，原来！第一次感觉一个人的死亡是这样的寒冷啊。
是这样的无助啊，没有想象的难过呢，就是好恨，好恨好恨。冰天雪地中，叶天然终于没有了顾虑，坦然的睡了过去。
“我们走！”那个领头的说道。
“将军，不杀死吗？”
“念他是条汉子，留他条性命吧！”说完，遗憾的看了一眼。
雪白的地毯上，有这样以为勇士，用自己的肉体保护着他今生今世爱着的女人。幸福吧，那个女人，那样安详的躺在他的怀里，她在笑。却掩不住那苍白脸颊中的泪痕。
其实，若是我能早些认识你，我可能就不会让你这样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