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节果园里正是青红一片,桃子李子藏在绿叶间散发着酸涩的味道。
大头提着一口气举着警棍朝屋子走去,头顶是叽叽喳喳的鸟叫,脚底下是枯枝落叶的咔嚓声,一声一声吓得他头皮发麻。
刚才逞英雄的劲儿这会儿已卸了一半。
呜呜……一阵低沉的叫声从前边的桃树底下传来,他吓得弯下腰凑过去,一条狗被捕兽夹夹着了肚子,尖刺戳进皮肉里汩汩往外冒着血,呜呜咽咽地叫着。
大约是闻见了大头的气味扭过头来看着他,眼睛里露出渴求来。
大头看它一眼慢慢绕过去接近小木屋,汪,汪汪,那狗估计是看他没什么同情心,张开嘴狂叫起来。
大头吓得三两步窜到了木屋旁,隔着墙板听见屋子里传来咚咚声,像是什么东西被碰倒了。
“东西呢?再不说就不止丢一根手指了。”男人压着嗓子的威胁声从顺着窗户差飘过来,大头凑到窗边往里看了一眼,里头有三个人。
一人被按在桌子上,张开的左手已经少了一根手指,旁边躺着一根血肉模糊的指头。
“我,我把它扔了,你们想要就自己去找。”尽管已经断了一根手指,那人依然嘴巴强硬,死不认账。
“不老实,宰了他。”另一个站着警戒的人有些不耐烦,伸手捏着他的脖子,“你知不知道你得罪的是什么人,蝼蚁一样的人居然也敢碰你不该碰的东西。”
咳咳,被掐着脖子呼吸不畅,那人憋得脸通红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大头试探了两下,往后一缩,扯着嗓子喊道:“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屋子里忽然安静下来,他坐在拐角大气不敢出,忽觉后脑勺一凉一把匕首横在了脖子上,“你是警察吗?”
“我……我不是,我就是来找他要账的,我怕你们把他杀了所以假装警察来了吓唬你们的。”说着大头举起双手,假装路过。
“不是警察?这是什么?”举刀的人伸手从他腰间取下手铐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来干什么的?”
“我,实不相瞒,我是来抓他归案的。”
探长,你快点来吧,再晚点我恐怕要被大卸八块了。
此时警局里得了消息的刘探长带着人正赶过来,傅薇跟到门口也要上车。
“你就别去了,我们能应付。我已经找到你说的那人的住址了,你有空去看看。”
“在哪儿?”她退下来决定去拜访拜访。
“巧的很,就住你原来住的屋子。”刘探长说完开着车走了,傅薇听完了站在后头一阵唏嘘。
还真是巧了。
离开警局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从前租住的两层小楼下,张姐还过着从前的逍遥日子,躺在门厅的躺椅里听小曲,听见脚步声才抬眼看过来,见着她也是一脸惊讶和尴尬。
“傅小姐,你是来?”
“来问你一些事情。”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了警官证,张姐一看是来真的了,赶紧从椅子里起来干笑一下,“这是怎么说的呢,你有什么事说一声就好,何必动真格的呢?”
“你不介意的话咱们去你屋里谈。”她收回警官证一脸严肃地看着张姐。
“好,好。”张姐客气地让着她进了屋子,随后小心地看一眼楼上关上了门。
半个小时后傅薇从屋里出来抬脚走了,张姐在门后小心翼翼地目送她离开才关上门,小曲也不听了。
傅薇绕路走去公寓楼后的商业街,从底下往上看了一眼,一人多高的墙头上就是从前唐夫人的住处。
“傅小姐,你做旗袍吗?”小裁缝拿着卷尺从屋里出来招呼,她点点头走进去,在屋里看了一圈指着柜台里的绿色缎子。
“我好像看见有人穿着这样一身绿旗袍,很是别致,不知道咱们这里能不能做?”
“能,当然能,实不相瞒你看见应该就是高小姐,她就是在这儿做的,还是我给她缝的盘扣呢。”小裁缝说着从上面取下那匹缎子,“您要什么样的?”
“照着她的样式也来一件。”
“好嘞,那我给您量一下尺寸。”
“对了,你知道那位高小姐是做什么的吗?”
“不知道,据说是学生,可是你看哪个学生像她一样浓妆艳抹还昼伏夜出的?不过她是真有钱,说我的盘扣缝的好还多给了一块大洋呢。”
“那她现在应该在家吧?”
“好像早上刚回来一会儿,你找她有事?”
傅薇摇摇头,由着小裁缝丈量尺寸,心里想的却是刚才张姐欲言又止的模样。
张姐从看见她进门就有些紧张,这紧张直到她开口问出刘探长调查窃听装置的事时才放松下来。
那么她以为她原本要问什么?高小姐?看张姐的紧张程度,可不像房东与住户这么简单。
那些匆匆忙忙住进来的人真是学生吗?
量好尺寸,她付完定金就走了,刚出门,对过浆洗铺子的老板把她给叫住了,“傅小姐,可算碰见你了。”
“您有什么事吗?”
“你两个月前让我浆洗的西装我一直给收着,前些日子回了一趟老家,最近才回来,谁知道一打听你搬家了,我只好收着了。今天倒是可以还给你了。”
她这才想起穆寒亭的那件衣服来,春装已经换成了短衫,这衣服放的是够久的了。
“麻烦老板了。”她跟在后面走进铺子。
“您稍等,我昨天拿出来了,估计又被压着了。,我去找找。”
“没事儿,你慢慢找。”她说着走到旁边的烫染台,只见上面放着熨斗还有各种烫花的工具。
她伸手拿起一个看了看,手臂长短的木质手柄头上嵌着一个指甲大小的铁圈,做成了弯曲的蝴蝶形状。
“老板,您这些铁圈真像大牢里审犯人的烙铁。”
“傅小姐说笑了,这个就是给烫衣服花样的,衣服都是布料的,弄不好是要烫坏的。”老板捧着一个袋子出来了,见她拿着那东西便开口解释道。
“那您怎么烫花?”
“用开水用蜡。”
“听起来似乎很有趣,您给我演示一下。”她拿着那蝴蝶在手臂上试了试,想起了女子后颈的心形图案,“对了,这个能用在人身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