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昱白皙如玉的侧脸流畅而光滑,一双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神色冷凝,身后跟着一行整齐划一的带刀侍卫,冷冽如风。
大厅中坐着萧伯侯府一行人还有今日来府上探望过的其他贵人,都在这里等的心焦,忐忑不已。
潘氏早就在这里坐够了,之前还被李妈妈带人搜了身,自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委屈地不行,这厢刚要发火,却看到从外面进来的沈昱,顿时火去了大半,刚要走上前去跟自己的好女婿抱怨几句,却只见沈昱似乎像没看见她一般,径直朝着前方走去,目光冰冷。
心绪不宁的萧玉檀也望见了大步走来的沈昱,打眼便看见了他手上拿的淡青色香囊,顿时呼吸一滞,他,发现什么了?还是白初告密了?
面色冰冷的侍卫们向外环成一圈,将堂内的人牢牢包裹其中,气氛也瞬间变得压抑起来,堂中一片寂静,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只见沈昱将手中的香囊重重摔在桌上,里面散落出零零碎碎的几片花瓣,将萧玉檀的心似乎也摔成了几瓣,她痴愣愣地看着那人送她的香囊, 心下混乱不堪。
“敢问这只香囊是谁人所有?”沈昱难得一见的冰冷声音在厅前响起,众人似乎也极难见到如此威势逼人的他,全然不见了以往潇洒自如,嘴角总是挂着一抹慵懒笑意的样子,仿佛这才记起,他是大元朝宁国公府的嫡长孙,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世子。
众人静默,而萧玉檀的心却紧紧揪了起来,她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原来,沈昱竟不知道这是她的,也就是说,他并不知道这香囊的来历,那为何又要单将它拿出来呢?
她心中正忐忑不已,来不及回答,潘氏却先大惊小怪了起来,“这不是我家檀姐儿的香囊吗,刚才好好的却被那李妈妈夺去了。”口中带着几分责怪和委屈,不过看着沈昱却又有些骄矜的得意,抿着嘴儿笑道:“多谢世子帮咱们檀姐儿寻回来,她这几日可是从不离身的,宝贝着呢!”
然而潘氏的话出口之后,大厅里忽然陷入了人一片诡异的寂静,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回应,她甚至眼睁睁地看着沈昱的脸色在一刹那内变得铁青,额头上透出几根颜色分明的青筋。
“这……这是……”她后知后觉地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这才有些慌了。
萧玉檀强压住心中的不安,正了正神色,缓缓走上前去,微微福身道:“此物乃玉檀所有,不知有何不妥?”
“为什么……”沈昱眼眦欲裂,双眼通红地望着眼前出水芙蓉一般的女子,望着自己守护了十年的女孩,可她竟是差点将他祖父祖母害死的罪魁祸首,他不知到底该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她。
萧玉檀心中本就有鬼,眼下居然见沈昱这副表情,心中更是惊疑不定,猜测着是否是白初为了报复她而将一切都告诉了沈昱,于是连忙道:“是不是我那位表妹在世子跟前说了些什么?”
她眼眶微红,美眸中泛起一丝水雾,似有些难以启齿,而后才轻轻咬着唇道道:“玉檀知道表妹一直心中有怨,她……她心悦世子而不得,便多次诋毁于我……”
“一派胡言!”沈昱冷冷的声音似利剑一样刺到萧玉檀的耳中,让她几乎愣了,这么多年来,沈昱连一句重话都不曾对她说过,更不论是用这种口气。
潘氏也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她这位逢人便见三分笑的好女婿居然突然变了一个样子,心中一下子便想起了刚才跟着他一块入了内室的白初,心中认定了一定是那个乡下丫头在里面捣鬼,想毁了她们檀姐儿的这桩好姻缘。
“世子,您可千万不能听那个白初的鬼话,她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就是看不惯我家檀姐儿样样比她好,变着法得诋毁我儿呢!”潘氏连忙换上一张泫然欲泣的脸,对着沈昱哭诉道。
然而沈昱却恍然未觉,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旁边的潘氏,只是直直的望着萧玉檀苍白的小脸,眼神中一片黯然,不知是失望还是痛心。
熟悉又精致的淡青色香囊被扔到眼前,萧玉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阿昱,我……”
“告诉我,这香囊是哪里来的。”沈昱打断她的话,平静道。若是以往,能听到萧玉檀唤他一声阿昱,他该是十分开心的,但如今,他却无动于衷。他心中知道萧玉檀或许只是被人利用,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心心念念要保护的这个人,最后却差点成为杀死他至亲之人的凶手,他恨。
萧玉檀听罢心中一紧,眼神有些闪烁,她自然不可能告诉旁人这香囊是陆铎送与她的,因此只好侧过脸轻轻道:“这……这香囊是前几日随手在一处小贩那里买下的,闻着香味清幽,十分难得,所以一直带在身边。”
沈昱又是愤怒又是失望地看着萧玉檀,不明白为何到现在她还在撒谎,他猛然抓起那只香囊, 扔到萧玉檀的怀中,目光冰冷,一字一句道:“你可知,这香囊差点害死我祖父祖母,你还要说,它是随手买来的?”
“不可能!”萧玉檀瞪大了双眼,颤抖地捧着那只她凝视了无数遍的香囊,“不会的,这只是一只普通的香囊而已,怎么会害死宁国公和老夫人!”
她双眼通红地摇了摇头,而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着沈昱激动道:“不……不,这一定是白初告诉你的是不是,她在陷害我!她要报复我……”
“报复?她无缘无故为何要报复你?”沈昱敏锐地抓到了萧玉檀话中的一点痕迹,怀疑道。
忽然像被扼住了脖子一般,萧玉檀的眼神忽然变得惊恐,有些慌乱地低下头,不敢直视沈昱的目光,只是喃喃道:“是她的阴谋……”
沈昱望着萧玉檀的目光越发失望,从痛心到而今的平静,他发现他自己好像从来也没有看懂过眼前的女子,他总是把自己梦中那个女孩的身影理所当然地套在她的身上,却殊不知,早已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