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陆晋走出帐外之后,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一片巨大的营地,到处都是身穿铁甲的士兵不远处还有士兵们整齐划一的呼喊声,粗犷嘹亮,十分震撼。
四周路过的人全都低头高喊“将军”,目光却好奇地落在白初的身上,看得白初稍稍有些不自在,虽然知道这些人看不清她的样貌,但还是有种心虚的感觉。
走在前面的陆晋自然也察觉了自己手下的目光,眼刀子立刻飞出去,寒声道:“滚去营场!”
四周假装路过的将领和士兵立刻作鸟兽散,方圆五十米之内没人敢靠近。
白初在雾蒙蒙的纱布下偷偷一笑,原来他自己手下的兵也那么怕他。
然后又走了几步路便看见前面已经有马车在等候,旁边正站着白初曾见过的玄一。
陆晋低声对玄一说了几句话,声音极低,白初也没听见什么,很快便看见陆晋回过头来盯着她,不知为何,她藏在纱布底下的脸忽然一红。
“让玄一送你回去,路上有什么不适可以告诉他。”陆晋狭长的双眸中忽然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然后径直转头回营了。
玄一神色平静,打开车帘邀她进去。
白初先轻声道了一声谢,而后提着不太合身的裙子登上马车。上车之前,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个男人的背影,身形高大,矫健,走起路来似乎带着某中威势,像豹子,又像孤狼。
马车行的虽快,但是异常平稳,白初还以为自己肯定要受不少罪,然而车里很舒服,奢侈地铺上了大块的貂皮毯子,十分柔软,就算有一些颠簸也感受不太出来。
大约行了三四个时辰,才终于回到了萧伯侯府,白初都在上面睡过去好几次,心中想着那两个贼人还真是够敬业,跑了那么大老远。
玄一接她下马车,并问道:“白姑娘,需要我帮您叫侯府的下人,来将您扶进去吗?”
白初连忙摇摇头,拒绝道:“多谢,不过此事还是少惊动府内的人为好,我自己可以。”
玄一见她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劝了,跟在她身后将她送到侯府后门,这个小门平日里只有下人进出,白初之前晚归也是从这里偷偷溜进去的。
白初又谢了玄一之后,才拖着裙摆匆匆往里面走去。
幸好后门离她的听松苑并不远,所以她强忍着脚腕的痛楚,还要注意着四周是不是有人路过,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刚一进门,就看到银杏又是惊恐又是惊喜的表情,她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哭着跑到白初身边,“小姐,您去哪儿了啊,奴婢找您找得都快疯掉了!”
白初摸摸银杏的脑袋,给她擦了擦眼泪,安慰道:“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银杏一边掉着眼泪,一边打量着白初全身上下,担心道:“小姐,您这穿的是什么呀,还有您的脸色怎么这么憔悴,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初眼中划过一丝暗色,“此事一言难尽,先进去再说。”
“好,小姐您快进来,我给您先打水擦擦脸。”银杏抹了把眼泪,连忙扶着白初进门。
虽然很想洗个热水澡,但是无奈手腕脚腕上都有伤口,她自己也是大夫,自然知道现在碰不得水,只好让银杏拧了热毛巾先为她擦擦身,被捂在又脏又臭的麻袋中闷了半宿,身上的味道简直不能忍。
银杏一边帮白初擦身,一边心疼地直掉眼泪,“小姐,您身上怎么这么多伤,奴婢看着都心惊胆战的。”
趴在床上的白初将头埋在手臂里,看不清神色,只听到她淡淡的声音:“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想置我于死地……”
“哎呀,对了,奴婢还要赶紧让人去老太君那边报备一声,昨日您没回来,青芷姐姐到了晚上看着情况实在不对,才连忙去了老太君那里跟老太君说了情况,老太君马上就派人出去找了,青芷姐姐也在那边忙了一天,现在还没回来呢。”
白初一听也有些心焦,萧老太君身子骨本来就不好,可别因为这事又出什么问题,于是也赶紧道:“快让青菲去老太君那里说一声,告诉太君我没事,让她不要担心,待明日我亲自去老太君房中赔罪。”
“诶,小姐您先在床上躺一会儿,我去去就回。”银杏放下手中的毛巾,赶紧跑到外面跟青菲嘱咐了两声,青菲听罢也匆匆往老太君院子里跑去。
银杏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回到白初房间,给她添了热水,继续给她擦身。
白初一直紧张的神经终于渐渐放松下来,闻着自己闺房里熟悉的药香,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银杏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得,“您说这事情也凑巧了,您昨天刚不见了,咱们屋里就糟了贼,幸好没丢什么贵重东西,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还在昏昏沉沉的白初脑子突然一个激灵,一下子起身道:“银杏,去我梳妆台最下面那个小柜子里看看,里面是不是有把扇子。”
被这突然的动作吓得有点愣神,不过银杏还是呆呆地点点头,快步走到梳妆台前拉开了下面的柜子。
上下翻动了一会儿,银杏才对白初肯定道:“没有什么扇子啊,小姐您是不是记错了,您的扇子早就收到库房里了啊。”
“不,不是……”白初喃喃道,随即思绪也一片清明,终于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
居然是她……
虽然之前白初也曾怀疑过萧玉檀,但直到现在,白初也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她一个大家闺秀,居然能做出这么心狠手辣的事情。
不过也怪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还以为轻飘飘地警告她几句,就能让她放下心中的执念,结果没想到却害得自己差点没了命。
然而自己知道是她做的又如何呢,扇子被拿走了,绑架她的人也不知所踪,自己完全没有证据,何况她是谁,她是萧伯侯府的嫡长女,是潘氏的掌上明珠,是宁国公府未来的世子夫人,自己又如何讨回公道……
白初双眸中渐渐染上了一丝阴沉,手握成拳。
可惜,她白初,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