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大元朝军队凯旋而归,所有百姓都欢呼雀跃,早早出门迎接。
同日,湛王陆晋携一众将士以及在这一战中风头尽出的三皇子陆堰进宫受赏。
湛王陆晋已封无可封,皇上只得赐下黄金万两以及土地千亩,聊表心意,至于陆堰,则被当场册封为太子,众朝臣虽然惊讶,但却也欣然接受,即使有人相反对,却也没有任何理由,许多朝臣更是第一次见这位传说中的三皇子,心中默默赞叹好一个翩翩少年郎,虽有稚气,但气质却沉稳冷静,即使刚刚被封为太子,却不曾有任何波动,宠辱不惊。
陆晋侧首向身边的陆堰望去,神色深沉,而陆堰仿佛也心有灵犀地向他望来,轻勾唇角。
一来一往之间,虽表面平静无波,但却早已战火连连。
是日,皇后娘娘宣萧伯侯府众女眷入宫觐见,白初不明所以地随萧老太君入宫,却没想到在皇后娘娘那里吃了一盏茶,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白初都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模糊地在心中想着,这下药之人倒真是费了心思,毕竟,能将药下进她的杯中且让她毫无察觉地饮下,倒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醒了?”
男子深沉而磁性的声音忽然从上方响起,让白初猛然睁开眼睛,入眼的,却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萧……慎之……?”
眼前的男子早已脱去了一身稚气,反而隐隐散发出一股上位者的危险气息,凌厉而清俊的五官越发夺目逼人,比两年前更多了一分成熟男子的稳重和俊逸。
不止是五官,他的身材更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先只能坐在轮椅上弱不禁风的少年早已有了劲瘦的肌肉和猎豹般矫健的身躯,散发出满满的蓬勃之气。
若不是五官几乎没有变化,白初定然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居然是已经消失了两年的萧慎之,不,现在应该称他为陆堰,也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了。
陆堰轻笑一声,冰封的五官顿时如春风拂面,一树花开。
“怎么,已经不记得我了吗……表妹。”
虽然不知为何睁开眼看到的是陆堰,但白初本能的感觉到危险,连忙撑起身子道:“今日是白初在皇后娘娘面前失礼了,居然昏睡了过去,如今天色不早,还请太子殿下允许民女回府吧,免得家人担心。”
陆堰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白初,薄唇轻启,明明是温柔的语气,说出的话却让白初心头一紧:“阿初不必担心,孤早已为你打点好,明日,便会向父皇请旨,为你我二人赐婚。”
白初立刻回绝:“不!我不想与你成婚!”
陆堰的神色立刻变得森冷,狭长的双眸中带上一丝幽暗和深沉,“为何?孤如今是太子!不管你想要什么,孤都可以为你做到,为何不愿与孤成婚?”
为何?
白初也在心中暗暗问自己,为什么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方才脱口而出的同时,眼前闪现的竟是那个两年未见的混蛋的面孔,那个总是冷着脸训斥自己,嘲讽自己,却又偏偏在每一个自己绝望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人。
“是因为陆晋吧……”陆堰冷冷的声音在白初的耳边响起。
“不管是因为谁,你都没有资格决定我要嫁给谁。”白初以同样决绝的眼神回望,良久,才轻声道:“我一直以为,你是我来到京城之后,最交心的知己,不要让我失望,好吗?”
陆堰的表情陡然变得挣扎,而后眼神中却氤氲着一股勃然的怒气,他狠狠将茶杯摔在地上,冷声道:“知己?呵……我想做的,可不是你的知己,既然你不愿,孤也不勉强,孤已经向皇上启奏药泥担任孤的御前女官,侍奉左右,孤相信,你会有想明白的那一天。”
接连三日,白初被困于这明晃晃的殿内,四周都是陌生的面孔,门外守卫森严,半步都出不去。
白初狠狠咬着手帕躲在榻上躺尸,眼前忽然浮现陆晋那张冰块脸,脸色臭臭的,仿佛欠了百万两黄金一般,这混蛋不是号称攻无不克,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战神,整日死皮赖脸地说着要娶她,结果呢,现在这种时候居然半个人影都看不见!
这样想着,殿门忽然开了,白初连忙起身向外看去,然而出现在眼前的面孔并没有让她惊喜。
“怎么样,阿初今日可有想通?”陆堰步伐平稳有力,慢慢向她走来。
“陆堰,不要白费功夫了,你是聪明人,知道强扭的瓜并不甜,何必做无用功。”白初偏过头不再看他,冷静道。
“报——太子殿下!”
门外忽然传来太监略带惊恐的尖利声,陆堰皱眉回首,“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不好了,逆贼陆铎多日前秘密从府中逃出,如今不知从哪里纠结了一众人马,还鼓动了江北以外的大批流民,正往宫内而来,以大内兵力,恐怕难以阻挡!”
“什么!”陆铎瞳孔微缩。
“报——太子殿下,大喜!三日前赶往云影山平息叛乱的湛王殿下连夜赶来,正在殿外等殿下一叙呢!”
另一个太监喜不自胜地跑来,只是不知为何,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太子殿下居然无悲无喜,而是颇为自嘲地轻轻抬了抬嘴角。
“呵……想不到只拖了他三日,陆铎?还真是好手段……”陆堰回首深深看了一眼白初,而后目光深沉地向外走去。
同样被两条通报震惊了的,自然还有整整三日都没走出宫门的白初,陆晋?他居然三日之前去了云影山?那样远的地方,他是怎么做到平息叛乱又连日赶回的。
还有,陆铎居然造反了?想不到那位两年前便被削了皇子身份又软禁在王府之内的陆铎,居然又杀了个回马枪,如今居然还纠结了大批人马回来逼宫。
殿门外,陆晋一身风霜,玄甲之上血迹斑斑,两鬓犹带着秋夜的霜露,虽然双眼充满血丝,却依旧坚定无匹。
宫门吱呀而开,一身明黄色蟒袍的陆堰迎面而来,面若冰雪。
“你知道我要什么。”
陆晋斜斜一挑嘴角,眼中氤氲着暴风雨前的宁静和隐忍不发的怒火。
“人给我,我保你江山春秋安稳,绵延四海,说到做到。”陆晋啐出一口血沫,冷冷道。
“想不到向来忠心为国的湛王殿下也能为了一己之私,不惜暗助佞臣贼子作乱,陆铎,是你放出来的吧。”陆堰看着浑身狼狈,却依旧一身桀骜的陆晋,忽然冷笑一声。
“比不上堂堂太子殿下却要对区区一个小女子强取豪夺,何况,人家早已有心上人,可真是没羞没臊。”陆晋嘲讽道。
“此番,是你赢了。”陆堰扔下这句话,深深望了一眼宫门之内那个小小的身影,拂袖而去。
陆晋冷哼一声,大步走上前去,一脚踹开厚实的宫门,却被门内忽然窜出的香软身躯抱了满怀。
他先是一愣,而后却倏而一笑,更加用力地搂紧怀中的小人,闻着鼻尖熟悉的药香,接连三日没能放下的心渐渐归于平静。
大元十四年冬,皇上亲自降旨为湛王陆晋赐婚,而受万众瞩目的湛王妃的名头,却落在了萧伯侯府那位表姑娘头上,顿时惊掉了一堆人的眼珠子。
二人婚期异常迅速,来年春便匆匆完婚,同年秋,皇帝因身染恶疾而崩,太子陆堰登基为帝,并封湛王为疆北王,命其立刻携妻眷前往封地。
众人都感叹狡兔死,走狗烹,这位皇上似乎不是个善茬儿,但只有白初终于松了口气,终于能离开京城了,日日活在皇帝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她还真担心哪一天陆堰旧事重提,非要治自家那混蛋一个勾结叛党,欺君犯上罪。
陆晋则是微微一笑,自然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比较逍遥,那狗皇帝终于忍不住了。日日在那狗皇帝面前与娇妻耳鬓厮磨,终于让他大手一挥,忍无可忍地放他们逍遥去。
大元十六年冬,疆北王妃白氏同日诞下一儿一女,疆北王大赦封地,普洲同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