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夫人眉毛一抖,心说不好,这叶般若肯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正想开口,便听得户部尚书不屑一笑,“叶小姐这是在怀疑本官?”
丞相夫人反射性的看向叶般若,发现她低垂着眼,微抿着唇,看不清神情。她眸光微暗,补上了一句道:“这户部的印章多了去了,又加之公务繁忙,盖错那么一次两次,也不足为奇。”
公孙极看着户部尚书那得意的嘴脸微微摇了摇头,约莫一副好牌还能打的稀烂的人,说的也就是他这般了。且看叶般若的来势,丞相夫人留的后路,约莫也是走不通的了。
果然,叶般若似笑非笑的掀起眉头,眼尾带着令人胆寒的威势,一字一顿的道:“那既然如此,今日里若户部尚书拿不出与这地契上相同的印章,那我们便朝堂之上再见吧。”
叶般若话一落,户部尚书的表情便有些发僵,他瞥向丞相夫人,希望她能够发话解围。
丞相夫人定定的看着叶般若,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但面上却是不显,开口道:“丞相府这地契,怎么说也有百年之久了,印章会缺失,也是不奇怪的。”
叶般若哪能不知道丞相夫人打的什么主意,见招拆招,“啧啧啧,小女虽然不才,却也知道,丞相夫人手中这纸,百年前…是不曾有的吧?”
丞相夫人瞳孔微缩,显然没想到叶般若还留了这么一手。
连鸢见丞相夫人落于下风,上前一步,面上丝毫没有急色,她开口道:“叶小姐今日,分明就是有备而来,想必是事先就动了手的。”言外之意便是,这地契的问题,是叶般若搞出来的。
叶般若有些意外,她一直都知道连鸢对自己的敌意,但她从来不正面与自己对上,今日怎么…
她眼珠一转,笑道:“连小姐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来动口提醒丞相夫人履行赌约而已,可不打算动手。”
连鸢微微叹了口气,端的是游刃有余,“想必我丞相府的地契,是在叶小姐手上了吧。”
叶般若暗自冷笑,这连鸢是想反将自己一军么,既然如此,那便看看谁更技高一筹了。她勾着唇点头道:“自然是在我手中,且还是丞相夫人输与我的,只是不曾想,丞相夫人手中,居然还有一张地契,而且看起来…真假难辨啊~”
连鸢眼尾挑起,带了几分凌厉,嘴角的弧度也扩大了些许,“我娘对她手上地契的真假深信不疑,说明她从不曾将地契与人,您说是吗,叶小姐?”
叶般若撇着嘴摇摇头道:“这可不一定,毕竟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多了去了。赌局是丞相夫人提出来的,赌注也是你娘下的,我不过就是顺了丞相夫人的意而已。”
连鸢袖中的手微微手紧,面上还带着几分从容,“关于赌局的事,从始至终都是叶小姐说出来的,是真是假,岂不也是你一人说了算?”
叶般若垂着眉,嘴角的笑带上了几分冷意,“连小姐可真是心狠,我拿命赌来的东西,也敢赖了去!”
连鸢嗤笑道:“我娘可是将城西那宅子给了叶小姐的,也算了抵了你的一条命。”她最后一句话说的意味深长,只不过是想要告诉叶般若,她的命不过就值一座无人问津的破宅子而已。
叶般若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一笑,道:“那日在天香楼,围观的百姓可不是一个两个,那时也没见丞相夫人反对不是?”说罢,故作无奈的叹道:“丞相夫人明知自己赌术不好,就不应该学人家赌博的嘛。现如今输了丞相府又不愿意认账,着实给丞相府和皇家抹黑啊。你说,一个言而无信的丞相府和一个言而无信的皇家公主,皇上会怎么看?”
连鸢瞪大了眼睛,神情冷凝,却再说不出一句话,叶般若又道:“如果连小姐还是认为本小姐所言有假,去请奏皇上来定夺也是可以的。也许皇上看在菊妃肚子里那未出世的小太子面上,是不会太过追究的。”
连鸢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她深知此时丞相府的境地有些尴尬,先不说皇上会不会向着他丞相府,她姐姐肚子里的孩子确是尤为重要的,决不能出意外。
丞相夫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些,她闭了闭眼,咬牙切齿的道:“罢了,先不说叶小姐是怎么得到丞相府地契的,既然地契在叶小姐手中,本夫人说什么也是无用的了,这宅子给你便是。只是叶小姐要知道,并不是仅有一座宅子便可以称为丞相府的。”
叶般若哪会不明白丞相夫人话里的威胁,只是她会怕?“夫人说的是,只不过本小姐需要的是府邸,而不是丞相。”
今天的目的也达到了,叶般若的心情颇好,又道:“三天时间,不能再多了,省得有人会觉得本小姐好欺负。
”她扫了一眼神色各异的众人,和萧寂离离开了丞相府。
回府途中,叶般若感慨道:“如果连熏也像连鸢这般聪明,大概是不会落到这般田地的。”
萧寂离淡淡的一笑,薄唇轻启,“若遇上兔儿这般人儿,再聪明也是无用的。”
叶般若笑意加深,道:“摄政王殿下的夸奖,我就收下了。”
“兔儿开心便好。”萧寂离眼中的宠溺,浓的化不开,仿佛能够将人溺死。
第二日,叶般若便收到了消息,皇上那边获知丞相府易主,勃然大怒,扣了连丞相一年俸禄。紧接着宣布立百里云为后,连丞相一脉和太后自然竭力反对,但因着和府邸易主一事,怎么都失了和皇上谈判的筹码。,
得知这个消息的叶般若正在学棋,她悠悠的在棋盘上落下一子,道:“这圣上可还真会借东风,而我呢,又拉了一把好仇恨。”
萧寂离也优雅的落下一子,堵断了叶般若的所有退路,“就是不知道连丞相猜不猜得透圣上的心意了。”
“猜得透又如何,猜不透又如何,终究一步错步步错。”叶般若无视被堵死的那一片棋子,自顾自的落子。
萧寂离走的更是游刃有余,仿佛逗弄叶般若一般,也不赶尽杀绝,就一路逼着叶般若,“约莫,也快到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