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楚倾言挑眉,文竹可是罕见的不认同她的说法,这让楚倾言也有了些兴趣,问道:“哪里不对?”
文竹道:“我幼时头一次进入宫门,心里面怕极了,因为脑子不够灵活,学东西慢,又年纪小手脚笨拙,挨了不少的打。”
楚倾言倒是头回听文竹说起宫中的事情,不由得感兴趣道:“继续说。”
文竹垂下眼帘:“大概是因为心中的苦无处诉说,所以当我遇见那只小白猫的时候,只觉得它是最好的伙伴,可以听我大倒苦水,还会用头轻轻的蹭我身体,安慰一样。”
楚倾言疑惑道:“小白猫?宫里也有流浪猫吗?”
闻言,文竹笑了,道:“许是哪个妃子玩腻了,丢出来的,瞧着毛色还很干净,我就一直叫它小白猫,我每日都从伙食里省下几口粮来喂它,它倒也坚强,陪着我走过了两个年头。”
说到这里,文竹沉默了一下,而后继续道:“后来,后来小白猫死掉了,我当时就觉得,心脏好像生生被剜掉了一块肉似的,我在宫里唯一的伙伴,突然没了,真的很痛。”
这种失去唯一依靠的情感,楚倾言没有经历过,自然无法理解,她安慰文竹道:“都过去了,不要再难过了。”
文竹摇头:“不会过去,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不会消失,对死者的思念也不会随着时间而平淡,主子,我现在想起我的小白猫,这里还是很疼。”
文竹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接着说道:“你说伤口会变成一道伤疤,但是这道伤疤永远不会愈合,如果对逝去亲人的伤痛真的会随着时间而变得麻木,那我只能说,原本受到的伤害就很浅。”
文竹的这番话,让楚倾言呆住了。
她扪心自问,若是赵潇誉突然出了意外,她会铭记赵潇誉多久呢?
光是想一想,心脏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她立刻就知晓了答案。
文竹仰起头,有些伤感道:“我到现在还能想起那只小白猫的触感,软软暖暖的,只有我小臂的长短,总是喜欢依偎在我的怀里,听我絮絮叨叨,这些,我永远都忘不了。”
楚倾言想安慰下文竹,又不知如何说起,好在文竹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道:“当然,我不会永远的沉浸在过去的伤痛之中,那之后不久,我就被分配到王爷的宅院里做事,只是那时候,雪美人已经不在了。”
楚倾言道:“那位嬷嬷在安宁小的时候就一直照顾着她,安宁对她的感情很深,若是她日后知道事实……”
楚倾言顿了顿,道:“罢了,无论我们再怎么想对策,也不能让嬷嬷起死回生,安宁终归要接受事实。”
文竹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此时,安宁已经从最初的喜悦,渐渐心情失落,她眼睛里含着泪水,像杏树诉说着对嬷嬷的思念。
许是说的累了,不多时,竟然坐着背靠杏树,睡着了过去。
楚倾言找了件衣服给安宁披上,一时也不着急回家,她望着手上的红线出神,心中默默思念。
脑海里忍不住向着系统道:“系统,这一线牵要是能显示距离就好了。”
系统:“……”
一阵无语后,系统道:“是不是还要加个语音传输,外加视频连线,才更完美啊!”
楚倾言惊喜道:“这也可以?”
系统道:“当然不可以!”
楚倾言翻了个白眼:“那你这是逗我玩呢。”
一时激动,竟然直接说出了口,不远处的文竹狐疑的看了过来,道:“主子,方才你在叫我吗?”
楚倾言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习惯自言自语了。”
文竹一脸的奇怪,跟着楚倾言身边伺候许久,可没发现楚倾言有自言自语的习惯。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毕竟,院子里就只有她和楚倾言,不与她说话,那就只能自言自语了。
外面的门忽然被敲响,楚倾言吓的浑身一激灵,抬头向着门口望去。
文竹道:“许是马夫喂完马回来了,我去开门。”
这周围草木丰盛,楚倾言几人又不着急走,车夫就牵着马出去吃草了,想来是马儿吃饱了,回来休息。
文竹很快走到门口,打开了门栓。
只见一个满脸皱纹的老男人站在门口,他骨瘦如柴,仿佛去了皮就剩下一副骨头架子,双目深陷,模样很是有些骇人。
这不,文竹就被吓得一个趔趄,叫道:“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老男人见到文竹,先是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他道:“我是抱柳村的村民,你们是谁,怎么在李老太的家里啊?”
文竹皱起眉头,回头看向楚倾言。
楚倾言不再盯着红线,她行过来,道:“你来这有什么事吗?”
老男人瞧着楚倾言,又看看文竹,竟然露出一副垂涎的神色,他道:“我听说李老太家的傻闺女回来了,还嫁了个有钱人家,我就想来问问,我和她家闺女的姻缘可怎么算啊?”
“什么姻缘?”文竹气的抄起一旁的烧火棍,道:“你休要胡说八扯,安宁公……安宁小姐怎么可能和你这种人扯上什么姻缘?”
老男人见文竹凶得很,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道:“你别激动啊,我这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不信你们自己看。”
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叠放的整整齐齐的字据来,展示给楚倾言与文竹。
楚倾言定睛一看,不由得吓了一跳,这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嬷嬷收下了十两礼金,将安宁许给了这老男人!
文竹看过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不敢置信道:“主子,这怎么一回事啊?嬷嬷对安宁小姐那么好,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就算嬷嬷再担心自己走后安宁无人照顾,也不会将安宁托付给眼前这样的男人,楚倾言拿过字据,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这一看之下,还真发现了一点不同。
她道:“这字据上面,只有你自己的签名,而安宁的干娘是按了个手印。”
老男人嘿嘿笑道:“手印和签名,一样都有约束效果。”
的确是如此,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