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郊区回市区，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行至一半，盛沐灵昏昏沉沉的又梦到了盛老夫人。
刚好遇到红灯，江助理刹车有点急，盛沐灵突然从梦中惊醒。
“太太，您还好吧。”见盛沐灵脸色有点白，江助理问道。
“……”盛沐灵还是第一次在白天梦到盛夫老夫人，梦境太过清楚真实，刚好车外的环境有点眼熟：“这是哪里？”
盛沐灵瞧着窗外的风景，记起来了：“我知道了，前面右拐，我要上山祭拜奶奶。”
江助理眉心突突直跳，大年初一祭拜故去的亲人不是不可以，就是盛老夫人下葬时沈墨抽了好多烟。
虽然他不清楚沈墨当时心里在想什么，却能感觉沈墨的低沉，现在去祭拜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再说，老人不是说女人怀孕后最好不要去阴气太重的地方吗？
“这个……”江助理扫了眼后视镜，见沈墨没什么表示，正在想用什么理由拒绝盛沐灵比较合适，这时沈墨说道：“按她说的做。”
江助理嗯了一声，虽然沈墨和盛沐灵谁都没交待，不过他还是特意绕到有卖菊花的地方，买了束菊花才往墓地驶去。
白色房车一路前行，最后停在了半山腰，山风有点大，盛沐灵下车后有人给她披了件外套。
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应该是沈墨的，至于是谁搭在她肩上的，她没回头看，清冷目光望着这一刻的西半天。
朵朵白云被夕阳染红，像穿上美丽的衣衫一样绚丽，七彩云头下面的山头葱郁墨绿，一眼望去美不胜收，可惜疼她的人已看不到了。
想到盛老夫人，盛沐灵忍不住喉间发涩。
往年年初一，盛老夫人会带她去庙会，知道她喜欢烟花，专门叫人放她喜欢的各种烟花。
当璀璨烟花在夜空中升起，盛沐灵还会许愿。
那时的她心里眼里全是一个叫沈墨的男人，所以只会许：愿沈墨高考顺利；愿沈墨工作顺利；愿沈墨……每年的愿望全是沈墨，再没有旁人。
如今再看着像极了烟花的绝美夕阳，盛沐灵唯愿盛老夫人在天堂安好。
“沈总。”江助理在一旁，将菊花递给沈墨。
沈墨没接，一双幽深黑眸看似在看风景，其实在注意盛沐灵，哪怕仅是一个侧面，也能感觉到她的悲伤。
虽然盛老夫人的死不是他一手造成的，却间接因为沈若若……盛沐灵恐怕已经把这笔账算在了她头上。
沈墨蹙眉道：“你陪太太去吧。”天色不早了，他交代江助理带盛沐灵快去快回。
盛沐灵站在离两人有两米左右的位置，隐约听到他们的谈话，冷笑道：“怎么？沈总这是丑媳妇怕见公婆？”
沈墨还没开口，盛沐灵又道：“还是怕我奶奶找你索命？”她眼中的挑衅和讽刺太过明显。
得，原本他不想给她添堵的，现在看来不陪她都不行。沈墨转而接过江助理手里的菊花，来到盛沐灵身旁。
“走吧。”
“……”盛沐灵没动，握紧拳头：“相信报应吗？”
沈墨沉默了下：“有句话不是说‘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吗？”随即迈步走在前面。
望着他渐渐走远的高大背影，盛沐灵深吸了口气，从墓园门口到盛老夫人的墓碑旁，差不多有近百个石阶。
盛沐灵走得煎熬也痛苦，每走一步，都会记起那些愚蠢过往以及回国后发生的种种，再极力隐忍还是不知不觉流下一行清泪。
前面就是盛老夫人的墓碑，沈墨将菊花塞给盛沐灵，走远了几步，好给盛沐灵和盛老夫人一些独处的时间。
他一直有个不好的习惯，每每遇到问题总习惯抽烟，却在烟卷夹出来的时候意识到什么，只好握在手里捻碎。
细碎烟丝随风飞扬，盛沐灵在想他把烟卷捻碎是为了她吗？
因为她怀孕了，所以隐忍着？
真可笑，她承认自从怀孕后他是所付了点点温馨，但是这些小来小去的温馨和人命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奶奶。”盛沐灵跪在盛老夫人的墓碑前，将菊花放好，余光撇见沈墨没什么反应，她侧过头：“你不跪？”
沈墨明显一楞。
盛沐灵又道：“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老公，我们是法律承认的合法夫妻，我的长辈难道不是你的长辈吗？”
沈墨此生除了父母，还没跪过其他人。
望着墓碑上的‘盛’字，他脑中闪过沈渊去世时的画面，还有王瑾容在时代华庭满头白发的样子。
也正是这一刻的犹豫，加重盛沐灵心里的恨意。
“开个玩笑，沈总不会当真吧。”
“……”一口一个沈总，再不像从前那样喊他沈墨。
沈墨又有了想抽烟的冲动。
盛沐灵才不想管沈墨这会脸上是什么反应，望着墓碑上照片里盛老夫人慈祥的笑容，她默默地腹诽：奶奶，对不起，我留下这个孩子是有苦衷的，希望你在天之灵不要生气。
不知跪太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当盛沐灵要站起来的时候发现小腹有点疼。
“可以走了吧！”天色将黑，而且再待下去盛沐灵的情绪肯定还会受影响，沈墨走上前拽她的胳膊，反被盛沐灵甩开。
“别碰我！”盛沐灵突然失声低吼。
沈墨面色有点难看：“盛沐灵！”他声音里满是不悦：“真要我在年初一的时候做点什么你才肯听话是不是？”
“做啊，你现在就去做！”要是换在其他地方，盛沐灵或许不会这样激动，但是面对盛老夫人的照片，在她的墓碑前，作为她唯一的孙女她无法淡定，几乎是愤怒的喊道：“你还要做什么？毁了江北的前途？把小洛弄走？弄死我哥？你要做什么现在就……”
说到一半，盛沐灵眼前忽然一黑，纤细身影跟着晕倒在地，要不是沈墨扶的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拦腰抱起盛沐灵，沈墨快步下石阶。
“江助理，打开车门。”
“……”江助理正在接电话，听到沈墨的声音赶紧挂断：“太太怎么了？”疾步拉开车门。
两人合力将盛沐灵平放到车椅里。
沈墨道：“直接去恩心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