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倾城将空间留给时景荣后,还特别懂事的为他们带上了门。
一扇门,隔开两个世界。
时景荣站在那儿,久久的维持着一个姿势好久好久,才顺势拉了一张椅子落座,然后眉眼里皆是深不见底的深邃。
时景荣第一次见到于俏,是十五岁那年。
她那会儿还很青涩,看到他就会脸红,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放在哪儿。
那个时候他就在想,老爷子怎么会资助这么一个女生?他真的看不出来她哪里不一样,哪里很特别。
后来慢慢的相处,时景荣也发现了于俏身上的闪光点。
她乐观,大方,努力,阳光向上……
她就像是一个小太阳,浑身都是正能量,很轻易的就能感染了身边的人。
这样的于俏,是时景荣活了二十年,唯一遇见过的,跟旁人完全不同的女孩子。
他曾经有过一瞬间的疯狂,他想和她谈恋爱,哪怕只是试试看也好。
直到后来发生了那件事,让他对她彻底改了观。
他也是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才明白,于俏对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脸红,手足无措,都是源自于对老爷子的感恩。
再然后,于俏报了国外的大学,从此远走大洋彼岸。而他,时景荣,也在她走的那年遇到了想要照顾一生的女人。
时间,滴滴答答的流逝,几年一晃而过。
时景荣满心欢喜的跟老爷子提出要娶心爱的女人时,他一口回绝,还义正言辞的通知他,他时景荣这一生只会也只能有一个妻子,那便是于俏。
于俏也在场,时景荣很爱陆夫人,深入骨髓的爱。他满目祈求的望向她,希望她帮帮自己,能够拒绝这荒唐的婚事。
可是于俏什么都没做,她甚至于还对着老爷子微微一笑,甜甜的唤了一声“爸爸”。
从那以后,时景荣噩梦般的一生就开始了……
过去的记忆,如潮水般不断席卷而来,吞没时景荣的理智。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抬起来,轻抚上于俏脸。
明明隔着玻璃,可他竟然觉得自己真的触碰到了她。
他心里一软,唤她的名字都带着化不开的温柔:“阿俏~”
偌大且冰冷的卧室里,气氛一点点的缓和。
时景荣轻唤于俏的名字后,突然面色沉重:“对不起。”
时景荣的道歉,晚了许多年,躺在冰棺里的于俏也是再也听不到了。可莫名的,画面就是该死的和谐。
彼时,客厅内。
慕倾城在沙发边来来回回的踱步,心神不宁的很。
时景荣在里面已经有一阵了,这意味着她离开医院已经很久很久。
时御寒是个敏感的男人,他会不会……
顿时,慕倾城的一颗心悬得极高。她正犹豫着要不要给时御寒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或者撒个谎什么的,她的手机就突兀的响了起来。
慕倾城吓了一跳,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拿出手机来看。
屏幕上方,闪烁个不停的来电显示不是时御寒又是谁?
眨了眨眼睛,慕倾城一边吐槽自己和时御寒心有灵犀一点通,一边不太情愿的滑动接听键:“御寒,时爷爷还好吗?”
电话那端,男人良久的沉默。
静谧,四下蔓延。
慕倾城心里慌乱如麻,却不敢表露分毫。她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的追问:“御寒,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
“慕倾城,你胆子肥了?”
慕倾城的话都没说完,时御寒突然字字若砒霜一般的凛声质问于她。
闻声,她稍稍愣了下,才小心翼翼的“嗯”了一声:“什么?”
时御寒俨然是不想和慕倾城废话的节奏,他忽视她的问话,干脆利落:“回答我。”
她胆子哪儿肥了?她不过就是……
“慕倾城,你现在在哪里。”
男人的盛怒,慕倾城即便是没有亲眼所见,也感受强烈。
她不敢继续在他的忍耐边缘试探,便是眨了眨眼睛,声若蚊帐一般低喃:“我有点事着急处理就先走了,很快回去。”
电话这端的时御寒早就让蓝一把慕倾城的行踪一一汇报过了,听着她睁眼说瞎话的胡邹乱编,他简直气的心肝脾肺肾都是痛的。
该死的女人,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背着他见时景荣。
所以,在她心里他是那么无能的人?
他什么都处理不好,还需要她一个女人来为他分忧?
握紧了手机,时御寒言辞又冷了几分:“我问你现在在哪里?”
慕倾城当然不能说自己现在在哪里,她默了默,信誓旦旦:“我在外面啊,在路上。”
“是么?”
明明觉得时御寒怪怪的,慕倾城也没深想,就“嗯”了一声。
却不知,就是因为慕倾城的这个“嗯”字,成为了压垮时御寒底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啪”的一声挂了电话,凛声吩咐站在他身侧,正在瑟瑟发抖的蓝一:“带我去见她。”
“医生说……”
蓝一要说什么,时御寒心知肚明。不等蓝一说完他便厉声打断:“有管家在,爷爷不会有事,你现在只需要带我去见她。”
蓝一也知道有管家在时老爷子不会有事,但如果他带着时御寒去找慕倾城,然后两个人大闹特闹,最后吃亏的不还是他吗?
时御寒是什么脾气秉性,他还能不知道?
下意识的摇摇头,蓝一快速开口劝诫时御寒:“慕小姐只是一时冲动,并非……”
“你要替我做决定?嗯?”
“蓝一不敢。”
时御寒挑眉,周身寒意四溢:“带我去见她。”
“是。”
被迫营业,不过如此。
从医院去天澜花园的路上,蓝一本打算控制车速,趁机通知慕倾城一声,没想到时御寒完全没给他机会,直接下达死命令:“二十分钟,到不了你就去海外出差。”
海外出差?
那种全世界到处飞,还工资减半,压力倍增的的苦差事,蓝一真的宁死也不要去。
终归,他屈服在时御寒的“淫威”下。
时御寒带着蓝一到的时候,慕倾城还在苦思冥想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为什么时御寒那么生气的挂了电话。
她想的太入神了,都没注意到时御寒进来。
男人站在玄关处,看着慕倾城瘦弱的身影将近五秒,突然声音清冽的质问:“慕倾城,你现在心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