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善愣怔，忽然懂了。
“属下即刻下去查陆氏一案，必当竭尽全力，尽快查明真相。”
“嗯，去吧。”江挽舟声音很轻，与夜色融在了一起。看着窗户上挂着的风铃，他走了过去，轻轻一掀，声音清脆，掀开层层碎玉片子，中间夹着一个小小的海螺。他细细摩挲，淡绿色色泽，特意打磨过，泛着微光。
少女穿着一身男装，笑声比这铃儿还要脆，咯咯在他耳边回旋。
“溯游快来，你看这簪子多好看，和你青梅竹马顶配。”她的手从他身边穿过，不经意的蹭过他的胸口。
他刚看过去，她又已经和那个叫李溯游的人一同从他身边跑远了。
他摸了摸，从胸口掏出一枚碧色的海螺。听闻她前些日子刚去了东洲临海。
江挽舟记得清楚，那天是壬戌年的花灯节。
她每年花灯节都会去烟水路凑热闹，看花灯猜灯谜，十年如一。
可她死了已有四日。
江挽舟心烦，灭了灯，回了床上。
第二日便放了晴，春日高高挂，满皇城的喜鹊叫了不停。
陆昭九特意让成景搬了张椅子，坐在太医院门口等着江挽舟。一来这是他下朝出宫的必经之路，二来她要是突然晕倒、有个什么好歹，也好即可送医，不至于耽误了就诊的时间。
“成景，你家将军什么时候才来？”马车一辆辆从眼前经过，都不见江挽舟的影，陆昭九实在等得急。
她牢牢抱着椅背，把下巴搁在上面，偏着头去瞧，眼睛都快花了。
“快来了。”成景道，“将军事务繁多，估计被皇上留下来单独商议政事也不一定，再晚些已经就能瞧见他了。”
陆昭九信了成景。
等到太阳下山，一辆马车才不急不缓、慢吞吞的摇了出来，陆昭九刚睡醒了一觉，看见前面坐着的若善，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直接扑上去。
成景生愣的看着。
陆昭九说要替他在将军面前美言几句，让将军带他回家，才在这里陪他一整日苦守。她竟比他一个急着回家的人还要激动，实在是对他不薄。
她堂堂一个公主，能待他一个下人如此，让他实在感动。
可她怎么，直接就跳上了车？
“上来，呆子。”若善暂时停车，叫住了成景。
一看他一脸懵逼的表情，也知道是被陆昭九骗了。
话音刚落，里面传来低冷暴躁的声音，“下去！”
“我不！”陆昭九把他双手抱得紧，“带我出去吧，我有点要紧的事要去办，再不出去就迟了。”
她和李溯游约的是今晚，若是不去，他以为自己是被人恶意戏弄，以后肯定就不信她了。
本来借尸还魂这时就迷得很，她生怕他不信的，要是再波折几下……
“滚！”江挽舟脸都青了，奈何马车里空间狭窄，甩又甩不开她的手。
“嘿嘿……”陆昭九笑着，抬头盯着他的眉眼，“将军就帮我这一回吧，我只出去一晚，你明早把我送回来就成，你上早朝的时候才五更，黑灯瞎火的，没人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本来也没和你发生什么。”
江挽舟嫌弃的掰开她的手，一根根的掰，刚弄开一根，另一根又紧巴巴的贴了上去。
陆昭九知道这人马上就要动怒了，双手飞快的缩了回去。她口气认真，“今天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你带我出去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骚扰你。”
“真的？”
“比真金还真！”
“好。”江挽舟应了下来。
他蓦地侧身，双目凝视着她，“不过你必须告诉我，你究竟是何居心？”
从前天她接近他，进入江府开始，她所做的一切，更像是刻意而为之。
“哪能啊……”陆昭九哂笑，被江挽舟一瞪，才老老实实起来，轻快的说道，“我在皇宫被囚禁这么多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什么居心？就算是有，也只是想让将军救我出囹圄啊。”
囹圄？
江挽舟想起昨日在她房间看到的清粥馒头，眉头稍稍舒展开，他坐了回去，眼皮阖上，“若善，走吧。”
江挽舟一夜未能睡着，本想在马车上补上一会儿，自打陆昭九上马车后，就没有过半刻的安宁。
他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狭窄的马车里上蹿下跳，差点没把顶给他掀下来。
江挽舟的睫毛又细又长，像是一把小扇子，陆昭九以往十年都没能靠他这么久。他平日吓人得很，她没不敢这么看着他，眼下瞧着有意思，没能忍住，轻轻伸出了魔爪……
“你做什么？”江挽舟眉心往里一蹙。
“我就摸摸，不做什……啊！”车轱辘往石头上一压，咯噔一下，陆昭九直直的摔进了江挽舟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