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殊途稍作犹豫，但还是只得应了下来，转身离开。
他匆匆赶回去，刚走到门前，白馥离已经扶着床边走了出来，心心切切凝视着他。
“公子你回来了？我姨母的事情，你可……”
“抱歉。”孟殊途颔首道，“姑娘的事情，在下可能帮不了了，我爹说你姨母的案子难翻，恐怕只能等着定罪了。姑娘身子弱，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白馥离扶着门的双手一软，整个人像是折翼的蝴蝶，轻轻软软的跌在了地上。
孟殊途过去想把她扶住也迟了一步，只能急急忙忙把她抱了起来，带回了床上。
白馥离这一夜未归在江府早已经炸开了锅，毕竟她是个十八的老姑娘，府上早已经风言风语，也是这些年有江徐氏压着才没人敢对她有什么意见。眼下江徐氏遭了秧，整个府上有怨抱怨有仇报仇，没少在背后指点她。
江徐氏昨日刚在府上偷人，白馥离就夜不归宿，想想都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眼看着自家靠山轰然倒塌，跑出去投奔外面的野汉子去了。
为了奖励把江徐氏扳倒的大功臣，陆昭九一早就带着小九出去买骨头去了，两人回来在府上转了一圈，把这些闲言碎语听了个遍。她转悠到了江挽舟房中，推门进去一屁股坐了下来，“你知不知道那个白姑娘去什么地方了？她怎么一晚上没回来啊？”
江挽舟正在练字静心，看见陆昭九进来，一手扯开了眼前的纸，丢在一边盖住。
看见他迅疾的动作，陆昭九好奇的凑了上去，还没瞧见已经被江挽舟在手心揉成了一团。
“什么见不得人的？”陆昭九瞥了一眼，看不出个所以然。
江挽舟稍稍用力，跃然纸上满篇的“陆”字，都成了碎沫，“与你无关的事情，你还是少知道为好，免得给自己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什么叫与我无关？我帮你一起把江徐氏拖下水，现在我们也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都这么信任你了，还连一点小秘密的不给我看，这算什么？”陆昭九不满的坐了回去，叉腰看着他，“现在江徐氏还没死呢，你就要过河拆桥，以后还怎么了得？”
提到江徐氏，她忽然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紧接着问道，“还没来得及问你，江徐氏现在怎样了？官府可有定罪？”
“今天一早刚定下来。”江挽舟目光一沉，道，“死罪，今晚赐三尺白绫。”
“这怎么行？”陆昭九一拍桌，猛地站了起来。
“嗯？”江挽舟看了过来。
她脸色微变，发觉自己反应太大，才正色道，“你们就这么任由官府处置徐氏，万一她收买了行刑的人找人做替死鬼，或者那三尺白绫不够结实死不了怎么办？你看她一身的肉，虽然不算太多可也能一屁股坐死几个人了，要是死不成，我们岂不是白折腾一趟。”
她喃喃念叨，将江挽舟面色平静，没有对她起疑，才接着说道，“不如改三尺白绫为鹤顶红，正巧我今晚有空，正好能够帮你去盯着官府行刑。”
“你哪天是没空的？”看着闲得发慌的女人，江挽舟把笔悬挂起来，拍了拍衣裳起身，“你这是想亲自看着江徐氏死，给自己出一口恶气吧？”
被一语戳穿，陆昭九不好意思的撇了撇嘴。
正想着怎么想借口为自己开脱，就听见江挽舟说道，“罢了，你想去就去，晚些我让人送你过去，你自己小心着别靠太近被误伤就行。”
陆昭九眼神一亮，“真的？那鹤顶红也可以吗？”
这人怎么对鹤顶红就这么执着？江挽舟不由得笑了笑，“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我让人去和官府说一声罢。”
陆昭九凑了上去，盯着江挽舟左边看看，又右边瞧了瞧，“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是因为我对你有恩，所以格外感激我吗？”
感激个大头鬼。
江挽舟一巴掌拍她头上，把差点爬到自己身上去的人扒拉下去，“你要是再敢往我身上靠，晚上的鹤顶红给你加一份。”
“呸！你才不会！”
陆昭九得意忘形，没注意到小九什么时候上了江挽舟的窗台，它扒拉着窗前的风铃，清脆的声音响动起来。想起自己那日碰了这个风铃被江挽舟从房里丢出去的事情，她马上过去想把小九抱下来，还没碰着，毛茸茸的爪子在她面前一掀，她眼前闪过柔润的光泽。
陆昭九脸色陡然一僵，她伸手抓住挡在外面的碎玉，把里面藏着的海螺看得一清二楚。
那海螺是她亲手从海边扒拉出来的，她自然记得一清二楚，上面有她不小心磕到的印记，世间无二。
她记得自己给了江挽舟，可她一直以为他应该没发现从身上掉了下去，或者发现以后随手丢了。她怎么都没想到他会把这个东西留了下来，做成了风铃悬挂在窗前。
窗正对着他的书桌，他应该天天夜夜时时刻刻都能够看得见。
“你做什么？”
看见被陆昭九捏在指间的海螺，江挽舟疾步走了过来，伸手把她推开。
陆昭九歪头，看着他笑，“怎么不让我碰？这是你心上人送你的啊？”
“少管闲事。”
江挽舟的眼神凶巴巴的，她本来想要套话，想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是自己送他的，结果因为某人拒不配合计划落空。
陆昭九怏怏的站了回去，目的已经达成，她也怕得罪了江挽舟他临时改变主意，在旁边幽怨的嘀咕了几句，抱着小九就走了。
看着她离开，江挽舟见时间差不多，去了偏殿一趟。果不其然，华阳正在偏殿的院子里面打扫，他阔步走了过去。
“将军。”华阳行礼。
“不用这么多繁文缛节，今日我来找你的目的，你应该知道了。”
江徐氏的事情，他答应了他已经办成，是他履行承诺的时候到了。
华阳颔首，“将军想知道的，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这里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还请将军移步到别的地方去。”
江挽舟带华阳回了房，让若善和成景守在了外面。
华阳刚坐下，开口直言，“那日夫人在府上遛狗，被四小姐请去了江徐氏房中，去了以后便没有再回来。因为我前一日去给小九买止泻的药，撞见过江徐氏的贴身婢女去买鹤顶红，觉得蹊跷便跟上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