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九摇头，示意她冷静。
“客青姑娘，公主殿下可起了？”听见若善的声音，陆昭九双手下意识揪住了袖子。
若善不会为难她，但他不是成景，亦不像成景这么好说话好糊弄。要是让他进来闻到里面的血腥味，肯定会生疑。
她看了沈婳一眼，示意她把剑放下，若善不会伤她，要是真打起来，现在的她也不是若善的对手。
两人都屏息凝神，听着外面的对话。
“若善侍卫，公主殿下还在休息，估计身体不适睡得沉了。”客青不擅长撒谎，提到陆昭九的时候，声音明显颤了一下。
还好若善没注意到，“多睡会儿也好，她昨日情况这么危急，应当好生休息。”
若善将手中的托盘递给客青，叮嘱道，“这是今日的药，我正好去了一趟厨房，就帮公主殿下顺带取了过来，你记得让她趁热喝，别让将军担心。”
“多谢若善侍卫了。”客青微微欠身，行了个小礼。
见若善没有要进来的意思，陆昭九长舒了一口气，刚起身，碰到了沈婳放在床前的剑。
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完了！
陆昭九抓了把头发，无辜的看向沈婳。她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这屁股带刺，硬是把剑从床上勾了下来。
“公主殿下醒了？”外面传来若善拔高的声音。
“听见你们的声音，刚醒来。”含了那口千年人参，陆昭九好了不少，但为了配合昨日演的那出戏，还是装作虚弱，有气无力的回应。
昨日她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孟言正，让太后的走狗闭嘴，谁知道江挽舟这么紧张，抱着她就往屋里跑，还把谢渊安叫了过来。她脑袋被颠得疼，浑身也疼，想要给江挽舟传递信号告诉他自己没事，偏偏孟言正一直盯着她。
她找不到机会。
谢渊安来了以后，更是骑虎难下。
黄金千两，她也很动容啊，能够在江挽舟身上抠一块肉下来，这滋味别提多爽。
“刚才属下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发生了什么吗？”若善关切的问。
不，你没听见。
陆昭九焦恼，从床上起身，发出走动的声音，“我想倒点水来喝，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把东西撞翻了，没什么事。你先去忙自己的吧。”
“是。”见她无恙，若善才走。
沈婳从床上翻身起来，把剑捡起，宝贝的擦了上面的灰，“给你添麻烦了。”
这么麻烦，她还不是不回报她。陆昭九埋怨的看她一眼，第一次见这么抠门的官家小姐。
她就想听到说当年的真相，几句话而已，哪有这么难。
“你想要的我不会给你，但是奉劝你一句，要是你真想嫁给江挽舟，断了和李溯游的来往。”沈婳把剑抽出，用手帕细细擦着上面的残血。
那必不可能。
兄弟如手足，男人如衣服。陆昭九就是舍了江挽舟这个负心汉，也不会和李溯游断了来往。
不过沈婳说这话，倒让陆昭九忍不住怀疑她的动机。
自己和李溯游来不来往，又有什么关系？就算吃醋也是江挽舟一个人的事情才对。
江挽舟也不是这么爱吃醋的人。
他心不在自己这里，能醋到什么程度去，还能上房揭瓦不成？
陆昭九没把沈婳的话放在心上，把客青叫了进来。她手里还端着药，一直站外面，怪委屈的。
从客青手上端过药，她直接走到了床前的榕树盆景旁，看出她想要倒药，客青忙叫住了她，“公主你这是做什么？这可是给你救命的药，将军花了三千两黄金买来的，你怎么能不喝？”
客青细细的眉和细长的眼都皱到了一起，陆昭九的身体都差到这种程度了，可她还是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自己说的话，她又半句不听。
陆昭九回头冲客青笑，“乖，别担心。我早就好了，身上的伤调养一阵子就好。”
她说话的时候，手一倾斜，已经把药倒了进去。
目光都落在客青身上，看着她眼睛突然瞪大，嘴讶异惊恐的张开，陆昭九唇角的笑僵住。
“怎么了？”
客青指了指她手的方向，那边沈婳脸色也不好看，“你转过去看看。”
陆昭九回头，笑意顿时收了回去，眼底的光芒化作煞气。
前一刻还好好的榕树瞬间枯死，土壤上还冒着泡。
这是有人要置她于死地！
可江府里面想要害她的人死的死、走的走，白馥离被关在青城山恶人塔中，她绝不信那个女人有能耐在她药里下毒。
难不成是太后？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把碗放在了一旁，里面还留着一口药的分量。
还好她讨厌喝药，直接把药倒了，就凭这里面下毒的药性，一口下去就能让她又死得明明白白。
沈婳审视着她，目光在她身上和药碗里来回。
她以为陆昭九有了江挽舟的庇佑就能相安无事，在江府过悠闲快活的生活，可她似乎想得太简单了。有的是不想让陆昭九活下去的人。
她叹了一口气，“看来你在府上，也不大太平。”
“我这太不太平都是小事，你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吧，我还没这么容易被他们弄死。”陆昭九不喜欢沈婳口中的同情，说话冷声冷气的。
她从来都不喜欢同情这个词语，乐意就出手相助，不乐意就袖手旁观，同情这种情感最没用，除了表现自己心善一无是处。
不付诸实际行动的善良从来都没什么用。
“抱歉，我没这个意思。”意识到自己的话欠妥，沈婳赶忙道了歉，“我只是没有料想到。”
“没事。”陆昭九摇摇头。
她也没指望过别人帮她，哪怕沈婳知道当年的事情不告诉她，她最多也是有些抱怨罢了。毕竟没有谁有这个义务帮她。
得人所助，是幸。
不得，是命。
她前十几年命太好了，现在倒点大大小小的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沈府的人很快赶来，把沈婳送走以后，陆昭九让客青换了被子床单，把染血的拿去烧了，才躺上床休息。
长椅实在不是个睡觉的好地方，不够软，咯得她一声更疼了。
谢渊安这老秃驴也实在不地道，昨晚走的时候也不叫自己一声，让她在冷冰冰的椅子上睡了一晚上。陆昭九躺在床上，盯着那盆死得难看的榕树，思索着下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