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住程子诺的人是蔡致泽。
地球真是小。
程子诺回头,面带微笑,“致泽,这么巧,你也在苏市。”
霍丝丝没有回头,她站在原地,腰杆笔直,两手却握成了拳头,心阵阵抽痛。
蔡致泽是故意的。
她和程子诺站在一起,蔡致泽不可能只认出程子诺的背影,而认不出她的。
然而,蔡致泽却先喊了程子诺的名字。
直到现在,蔡致泽也没有叫她。
他就是故意的。
“我来苏市这边的医院学习,这刚开完会。没想到一出来就碰见你。”
蔡致泽如实告诉程子诺。
在他说话的间隙,他始终没看霍丝丝一眼。
当初说好的,既然要断就断得干净,永不牵扯。
他希望用自己的决绝让霍丝丝对他死心。
程子诺发现霍丝丝和蔡致泽两人互不搭理,她觉察出气氛不对劲,于是强撑起笑,故作镇定地对蔡致泽说道,“致泽,丝丝也在,你快跟丝丝打招呼啊。”
就在程子诺准备让霍丝丝转过身时,电梯门打开,霍丝丝一言不发,头也不回地踏了进去。
“丝丝!”
程子诺还没反应过来,霍丝丝一把将她拽进了电梯。
蔡致泽像被时间定格,他看到了电梯里霍丝丝脸上失望的表情,而他依然强装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电梯门很快合上,墙上的红色数字在下降,蔡致泽的心仿佛也在跟着下降。
上了车,程子诺看到霍丝丝在无声落泪,她将纸巾递给霍丝丝,面露心疼,“丝丝,你喜欢蔡致泽,是不是?”
霍丝丝从程子诺手中接过纸巾低头拭泪,声音沙哑,带着怨怒,“都已经断了,还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本来就是各取所需,得到了就各走各的。”
“可是你却在为他落泪,你心有不甘。”程子诺一针见血。
霍丝丝没有否认,她的眼泪愈发汹涌,悲伤难抑,“是,我是心有不甘。我不甘女人在得到男人后觉得是开始,而男人在得到女人后觉得是结束。凭什么?”
程子诺握住霍丝丝的手,语重心长,“丝丝,你说的只是别人,你和蔡致泽之间未必。刚才在医院,蔡致泽虽然没叫你,但我看到他在注视你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有愧疚。也许,你们在断了之后,他过得并不比你好受。”
霍丝丝忽然失笑,透出讽刺,又无限凄凉,“他不会为我难过,他心里没我。”
“你心里有他,对么?”程子诺目光锐利。
“多么可笑,我吃了一厢情愿的苦。可这不过是我自己的选择,到头来,我却像个怨妇在这哭哭啼啼。真没出息。”
霍丝丝终于向程子诺承认自己喜欢蔡致泽。
程子诺抚上霍丝丝湿凉的脸,言语真诚,“你会这样说,不过是因为你还没放下他。既然是一厢情愿,就真的没必要强行在一起。否则,最痛苦的,还是你。”
“可我依然很难过,为自己,也为他。我不相信我们有些时刻不是交付了真心。”
霍丝丝双手掩面,哭得更伤心。
本以为这么多年,她可以释然。
谁料,久别重逢,再次见到蔡致泽,她的心还是会痛。
程子诺拥霍丝丝入怀,轻轻拍打她颤抖的肩膀,温柔地安慰道,“丝丝,即使你们有交付真心的时刻,那也都是过去式。无论在爱情里,还是在婚姻里,女人不应该爱得卑微,这是对自己的轻视。结束一段不属于自己的感情对自己是一次救赎。”
说完这番话后,程子诺愣住了。
为何她在劝说别人的时候,她如此清醒,而在面对自己的情感时,她却茫然无措?
把霍丝丝送到了嘉年华KTV,程子诺要离开,忽然,霍丝丝攥住了程子诺的胳膊,“子诺,陪我坐会儿吧,听听我的故事,好吗?”
程子诺不忍心拒绝霍丝丝,她点头答应。
霍丝丝领着程子诺来到她宽敞明亮的办公室,让程子诺坐到沙发上,并给程子诺倒了一杯热水。
“抽烟吗?”
霍丝丝将那包煊赫门递向了程子诺。
程子诺摆摆手,“丝丝,我不抽烟。”
霍丝丝朝程子诺笑笑,自己从中抽出一根叼在嘴上,打火机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金色的火焰将烟点燃。
缥缈的烟雾朦胧了霍丝丝忧伤的脸庞,程子诺想起那句歌词:抽烟只抽煊赫门,一生只爱一个人。
蔡致泽也抽烟,而且也抽煊赫门。
“子诺,你知道么,”霍丝丝淡淡地出声,“我怀过蔡致泽的孩子。”
程子诺愕然,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线,“丝丝,那……你们的孩子呢?蔡致泽知道吗?”
霍丝丝的泪又跌落下来,她继续抽着烟,力度比之前还凶猛,最后,她被烟呛到,失控地咳嗽起来。
程子诺赶紧为霍丝丝倒了杯水,当霍丝丝抬起头的刹那,她的脸已被泪水淹没。
有段时间,蔡致泽深陷无尽的自责与懊悔中。
只要他不在医院当值,他就去找霍丝丝喝酒。
霍丝丝问他有什么心事,他不肯讲。
有一次,他和霍丝丝一起喝醉,两人没有采取安全措施就发生了关系。
第二天早晨,彼此都醒了酒。
蔡致泽向霍丝丝道歉,并向表明自己的立场:如果霍丝丝怀了孕,霍丝丝想要生下来,他就娶霍丝丝为妻。如果霍丝丝不想把孩子生下来,他陪霍丝丝去医院。
霍丝丝含泪问蔡致泽:如果我不想把孩子生下来,你是不是就不娶我?
蔡致泽点头,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坚定:我不爱你。但为了孩子,我会对你负责。
霍丝丝泪如雨下,将枕头砸向蔡致泽,让蔡致泽滚。
蔡致泽临走前说出他郁闷的原因:子诺在婚礼上被人带走,至今下落不明。我对不起子诺。
霍丝丝崩溃,一气之下,她和蔡致泽一刀两断。
见霍丝丝戛然而止,程子诺握紧霍丝丝的手,眼圈泛红,“丝丝,那场婚礼是我们为了能让奶奶安心离去而办的假婚礼。我们谁也没有料到,我那天会出事。是我姐的人把我带走的,我姐如今在坐牢。”
“我一直觉得他背着你跟我牵扯不断是对不起你,可在那一刻,我彻底意识到我在他心里一文不值,他始终觉得我不如你。我那么在乎他,最后,我得到了什么?”
霍丝丝泣不成声。
程子诺为霍丝丝擦去满脸的泪痕,担忧地问,“丝丝,你告诉我,你们的孩子呢?蔡致泽知不知道孩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