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顾曼青的福,翡翠在宫中交了不少朋友,都是各个无宠嫔妃的侍女,打从主子起就不构成竞争关系,因此下面的互动也是一团和谐。
新朋友多了,翡翠偶尔会想起过去的旧交,那就是曾经跟她一同当过差的珍珠。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珍珠若是知道广寒宫会有今日局面,会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当然了,珍珠也许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的变化,翡翠依稀听说珍珠被留在皇贵妃跟前当差,皇贵妃与明嫔娘娘的关系又十分微妙,自从上次明嫔娘娘自杀获救以后,皇贵妃就再也没踏足过广寒宫了。
人就是不经惦记,翡翠上午刚刚动念,皇贵妃下午就到了。
与皇贵妃一同前来的,还有宫女桃红和柳绿。
珍珠对桃红的印象并不好,只觉得她势利又刻薄,相比之下,柳绿的人品就敦厚多了。
她瞅准机会拉着柳绿,向她打听珍珠的情况。
无论珍珠过去怎样,两人毕竟共事过,这份情谊还是有的。
柳绿脸色一变,正准备开口说话,就被一旁的桃红喝住了,桃红笑嘻嘻的走过来,“珍珠姐姐自从跟了贵妃娘娘,一直得宠的很,翡翠,你不会是羡慕她吧?”
说完话,桃红白了柳绿一样,吃了那么多次亏,还不长记性,翡翠可是明嫔娘娘的人,怎么能对她说实话呢?又想回去挨皮鞭吗?
翡翠淡淡一笑,“知道她过得还不错,我也就放心了,明嫔娘娘待我恩重如山,我此生不做他想。”
桃红和柳绿见翡翠说的郑重,显然是有感而发,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几分感伤。
同样做奴才,为什么命运差那么多?
当初在长乐宫,根本没人把翡翠看在眼里,可如今看来,她居然是几个宫女中活的最好的。
屋里温暖如春,塔娜的眉头皱了皱,并非顾曼青怠慢了她,而是这里太舒服了。
看顾曼青的情形,过得日子简直比长乐宫还逍遥。
塔娜冷冷的问:“这是皇上的意思?”
如果不是皇上授意,顾曼青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女人凭什么维持这样的排场?
顾曼青笑着看向塔娜,“塔娜,你最近是不是有忧心的事?额头都长痘痘了,这是压力大的征兆,咦,下巴上还有闭口,莫非排便也不通畅吗?”
塔娜听的脸都黑了,“小青,看不出你还有做御医的潜质。”
顾曼青微微一笑,关切的劝导着:“塔娜,别整天板着脸,人要活得阳光一些,否则老的很快的,尤其是女人。”
塔娜冷冷的说:“我过来不是为了听你这些废话的。”
顾曼青开始剥栗子,“我知道,你是来炫耀的,塔娜,像你这种人,若非有了值得炫耀的事,又怎么会过来看我?”
一句话道破塔娜的心意,她的成就感被无形打压掉一部分,塔娜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她故作得意的说:“我马上就要成为皇后了,皇上已经着令礼部草拟诏书了。”
顾曼青把剥好的栗子送到塔娜跟前,塔娜没有接,顾曼青也不介意,又拿回来放到自己嘴里,把嘴里的栗子吃完后,她才开口,“塔娜,若是过去的你,一定会在登上后位以后再来见我,你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见塔娜脸色微变,顾曼青继续说:“为什么会这样呢?我帮你分析一下吧,即便是拿走了我的一切,但你并没有维持下去的能力,这段时间你过得很郁闷、很烦躁,你亟需要做一些事情把自己从这种糟糕的心情中拯救出来,而能让你感到满足的,也只有在我面前卖弄了,于是你等不及到真正胜利的那一天,就迫不及待的跑过来气我,那是不是意味着……你觉得自己也许捱不到登上后位的那一天呢?”
塔娜咬牙把桌子掀翻,“你胡说,我是六宫之首,我有什么好怕的?”
顾曼青摇摇头,“如果我说的不对,你又何必这么生气?”
这时翡翠慌慌忙忙的跑进来,她是听到声音后,怕主子吃亏才进来的。
眼见桌子倒了,上面的盘盘碟碟撒了一地,翡翠立刻准备收拾。
顾曼青不慌不忙的说:“翡翠,你先下去吧,这些不急着收,贵妃娘娘火气大的很,你收拾好了她还会砸的,又何必多受累呢。”
翡翠抿着嘴,不敢笑出声来,她恭敬退下。
塔娜气极,她怒目瞪着顾曼青,“我真后悔那天没趁机杀掉你。”
顾曼青挑了挑眉毛,“是我命不该绝,而非你手下留情。”
塔娜站起身,“等本宫成为皇后的那一天,必将亲手取你性命。”
顾曼青听她说的果断阴森,心中不由得一寒。
“塔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厌恶我?”顾曼青问。
塔娜望着顾曼青,眼神闪烁,平心而论,顾曼青并没害过她,甚至在她攫取了对方的胜利果实以后,顾曼青也没多说什么,而是平静接受了事实。可她就是恨顾曼青入骨,恨不得立刻将之剥皮抽骨的那种恨。
“你活着就是个错。”塔娜说。
顾曼青长叹一口气,“那没办法了,我不可能因为你恨我而放弃生命。”
塔娜怒冲冲的离开,她发现一个可悲的事实,无论在何时何地,只要面对顾曼青,她始终是落在下风的那个人。
回到长乐宫,她一眼就看到公孙年与瑜嫔正在下棋。
塔娜顿时气往上撞,瑜嫔那个贱人简直就是无孔不入,但凡有能接触到皇上的机会,她绝对不会放过。
“瑜嫔,你先下去,我有话要跟皇上说。”塔娜脸色不善,语气生硬。
瑜嫔一向维持柔弱和顺的人设,闻言立刻退下了。
公孙年兴致不减,他招呼塔娜坐下,“先别急着说话,我们把这局棋下完再说。”
塔娜一看棋盘就头大,她对琴棋书画这一套完全不感兴趣。
“妾身棋艺不精,就不在皇上面前献丑了,皇上,明嫔在广寒宫里吃穿用度全然超出她对应位份应有的排场,这个您知道吗?”
公孙年笑着说:“原来你问的是这个啊,明嫔身份特殊,纵然朕不喜欢她,却也不能怠慢啊。”
塔娜怒道:“犯错者不罚,如此没有规矩,妾身又当如何掌管后宫?”
公孙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爱妃,你过去时常替她说情的,为何如今又改了主意?如此颠倒反复,也不是皇贵妃应有的做派啊!”
塔娜被噎的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