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当日,诏书下,擢升青嫔为皇贵妃。
长乐宫上下一团喜气,就连瑜嫔都乐的合不拢嘴,只有顾曼青表现的最淡定。
按照公孙年的意思,想要让顾曼青直接搬到永宁宫去,皇后不在,她身份最尊贵,就算是住在那里,别人也挑不出理,可顾曼青不愿意,她不想表现的太过高调。
公孙年无奈,也觉得距离顾曼青封后的时候不远了,到时候再搬就更名正言顺,也就由得她了。
顾曼青继续留在长乐宫,最开心的人就是瑜嫔,尽管一宫的主位已经变成了顾曼青,可瑜嫔并不介意,她是一个非常懂得权衡利弊的人,比起能时常见到公孙年,她并不在乎谁是长乐宫的主人。
册封典礼完成后,桃红才迟疑着告诉顾曼青一件事,“娘娘,有件事本不该在这个时候对你讲的,太不吉利了……”
顾曼青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桃红与珍珠的关系,她立刻紧张起来,“可是明嫔有事?”
桃红点点头,“是的,明嫔娘娘病重,只剩下一口气了。”
顾曼青大吃一惊,“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桃红委屈的说:“娘娘,您最近太忙了,奴婢一直没找到机会说啊。”
非但桃红对此不在意,就连珍珠都没把塔娜的生死放在眼里,冷宫里死一个女人,简直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从塔娜进广寒宫的那天,就已经昭示了她的结局。
桃红没想到顾曼青会这么紧张,她唯恐自己受罚,忙推脱道:“这件事皇上也是知道的,奴婢猜皇上也是不想让娘娘担心吧。”
顾曼青心中一阵悲哀,似乎所有人都把塔娜遗弃了。
“她病了多久了?为什么不替她请御医?”
桃红忙说:“珍珠有帮明嫔娘娘请御医的,但御医说了,明嫔娘娘的病是从心上来的,她心结不解,她的病药石难医啊。”
顾曼青“啊”了一声,暗想塔娜是万万死不得的,她的心结是自知复宠无望,这才自暴自弃。
无论如何,要让她振作起来才行,哪怕塔娜要对付的人是自己,只要她能活下去,总是好的。
顾曼青的心里也有一根刺,明知道公孙年是自己的良人,却总是要把另一个女人往他的怀里推。
无论任务成功与否,都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桃红,随我去一趟广寒宫。”顾曼青说。
桃红心中暗暗觉的顾曼青多事,却不敢多说,立刻答应一声。
到了广寒宫,凄清破败的景象与长乐宫形成鲜明对比,顾曼青鼻中一酸。
等推门进了屋,里面是真冷,没比外边强多少,墙壁上泛着厚厚的一层霜,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难闻味道来。
等看到桌上的碗,顾曼青总算知道味道的来源了,里面的饭菜已经馊了。
顾曼青顿时大怒,低声问侍立一旁的珍珠:“你们吃的一直是这些吗?”
珍珠含着眼泪点点头,更多是在感怀身世,同样是宫女,就因为自己没跟对人,待遇跟桃红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没人送炭火吗?”顾曼青又问。
珍珠可怜兮兮的说:“炭火倒是有,可分给我们的都是最差的,一燃起来满屋子都是烟,明嫔娘娘染上咳疾,最怕有烟,所以我们根本就不敢燃炭火。”
顾曼青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塔娜的床边坐下。
短短几个月没见,塔娜已经瘦得脱了相,乍一看去就像是个骷髅。
而在顾曼青的记忆里,草原上的塔娜是那样的健康、丰腴、充满了活力。
她心中难过,见塔娜的脸冻得煞白,便顺手把被子往上面拉了拉。
塔娜睡得很浅,感觉有人动被子立刻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到顾曼青后,立刻皱起眉,厌恶的问:“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皇贵妃!”
顾曼青自问不欠塔娜什么,可听见对方称呼自己“皇贵妃”时,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你们都下去吧。”顾曼青说,屋里的几个宫女立刻退了出去。
顾曼青穿的已经很厚实了,可坐在床边依然觉得很冷。
那种冷是从外至内,往心里钻的,不止是天气的原因,还有环境的因素。
“塔娜,听说你病了,等我回去就替你传最好的御医过来。”顾曼青说。
塔娜冷冷一笑,“多谢你的好意,不必了。”
顾曼青皱了皱眉,“何必跟自己的身子过意不去呢?还是配合着御医治好病,你才能继续跟我斗下去啊。”她索性使起了激将法。
塔娜并不吃这一套,她把脸扭到里面,惨笑一声说道:“在我最风光得意的时候都斗不过你,更何况现在呢?皇贵妃,看完了热闹,你也该走了,这里不是你这种身份的人应该待的地方。”
顾曼青心中一沉,她发现塔娜已经全无生志,只是勉强吊着一口气罢了。
“塔娜,你不想做皇后了吗?”她问。
塔娜身子一震,猛地转过头,死死的盯着她,如果不是没有力气,顾曼青相信以塔娜的脾气,肯定会起来跟她自己打一架的。
“你在嘲笑我是吗?”
顾曼青摇摇头,“我说的是真的。”
塔娜猛地拉住她的手腕,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顾曼青强忍着一声不吭。
“小青,你口口声声说要帮我,可你却踩着我,一步步走向后位,我真是这世上最可笑的人,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顾曼青急了,“原来你是怕被我利用啊,可如今你都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你身上还有利用价值吗?我又能图你什么?”
塔娜喘着粗气说:“你能在我这里得到名望,你就是个沽名钓誉之徒,在宫女那里尚且要施小恩小惠,自然想让我一辈子都记住你的恩德,可惜我早就看穿了你的真面目,哪怕是死,我都不会向你哀求的。”
顾曼青叹口气,不知道为何塔娜对自己的成见这么深。
“你走吧。”塔娜说话的同时,松了手。
顾曼青站起身,“如果换做我是你,我一定会想办法好好的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有希望。”
塔娜目光闪动,她冷笑着说:“如果换做我是你,我也会说这种没用的风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