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渐渐散去，许攸依然躺在原地。
身上的疼痛已经逐渐缓解，他只是不愿起身而已。
许攸自觉无颜面对秦国峰。
有秦国峰在，武馆里的人也不敢上前去扶许攸，大家全都自觉回避了，他们心知肚明，许攸栽了这么大的跟头，秦国峰不会轻易饶过他。
直到只剩下秦国峰和许攸两个人，许攸才背对着秦国峰站起身来。
“你刚才为何不施展那套掌法？”秦国峰问。
许攸没说话，之前的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
韩磊找他谈话的时候，许攸感觉啼笑皆非，他之前没觉得韩磊是那么幼稚的人，居然妄想通过几句口号般的教训就想说服他。
秦国峰都没表态，他已经下定决心，就算天王老子来，他也不会放过秦思宇。
可很快他耳畔一阵耳鸣，眼前的景物也迅速切换。
围观的人群不见了，比武场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茫茫的虚空。
他依稀觉得自己似乎来过这里。
“你枉杀无辜，违背规则，已经无权再使用这套掌法。”耳边有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再说。
许攸想要反对，但口不能言。
紧接着，他感觉头痛欲裂，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他的脑袋里搅动着。
就在他几乎痛的晕厥的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定神一看，眼前站着的依然是韩磊。
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可许攸心中生出惧意来，他试着回想那套已经练得烂熟于心的掌法，惊讶的发现脑中一片混沌，居然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在这一刻，许攸满心只有一个念头，我完了。
可决战就在眼前，事端还是他主动挑起的，他只能硬着头皮应战。
秦思宇是中原大学的高材生，他之前的主席之位，便是凭着一身的本领打出来的。
尽管他平日里做出纨绔子弟的模样，但其实他的真实实力是非常惊人的。
许攸当然不是秦思宇的对手，没有了那套惊天地泣鬼神的掌法，他只是个普通学生罢了。
秦国峰有些恼火，提高音量说：“回答我的问题。”
许攸万念俱灰，他的声音也跟着颓废起来，“从此以后，再也没有那套掌法了。”
秦国峰急切的问：“为什么？”
许攸转身面对着秦国峰的目光，“如果我成了一个废物，你打算拿我怎么办？爸爸。”
这是他头一次开口喊爸爸，他心里明白，这也将是他最后一次如此称呼对方。
秦国峰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失望，紧接着，他的表情又变得冷酷起来。
“秦氏武馆不养废人！”他说。
许攸听到这，笑了，“果然跟我想的一样。”
他摆了摆手，“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碍眼的。”
这是他们父子二人最后的告别。
不单单是空间上的告别，也是血缘关系上的告别。
秦国峰站在原地许久没动，一直到窗外的天光渐渐暗下来，他才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去。
天快黑了，他也该回家了。
细细算来，秦国峰已经两个多月没回这栋别墅了。
前来应门的女佣阿福都觉得意外，开门后忙不迭的跑回去向白如歌报告。
阿福以为白如歌会很开心，可白如歌丝毫未动，依然坐在沙发上听秦依依讲述白天的事。
秦依依都觉得累，整个决斗过程她已经说了三遍了，可白如歌就像听不够似的。
秦国峰走进客厅，白如歌没有动，秦依依也没动。
“思宇呢？”秦国峰问。
秦依依指了指楼上，“哥哥在书房。”
秦国峰颇为惊讶的看了白如歌一眼，换做往常，白如歌早该跟他吵了，责问他多久没回家，以及开了武馆也不跟自己报备等等。
那才是真实的白如歌。
可此刻白如歌端坐如山，根本就懒得过问。
“我已经签过字了，你一会直接带走就可以。”白如歌站起身，嘴朝茶几上努了努。
秦国峰拿起茶几的白纸一看，赫然竟是离婚协议。
他想也不想的撕成粉碎，沉声说道：“谁说我要离婚了？”
白如歌的嘴角露出胜利的微笑，“那个野种不堪重用，这才是你不肯离婚的原因吧，秦国峰，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的孩子，不会再为你所用！”
秦国峰厌恶的皱了皱眉，也不理会白如歌，迅速的上了楼。
秦思宇正在书房练毛笔字，他学了没多久，却写的像模像样。
秦国峰不满的说：“玩物丧志，你怎么也变成这个样子？”
秦思宇笑着说：“从前居然没发现，生活中明明有这么多的乐趣。”
秦国峰满腹的怒气终于爆发，他咬牙说道：“你们母子别在这阴阳怪气的，若不是料定我会回来找你，你们哪敢如此猖狂？”
秦思宇放下毛笔，“爸爸，你一向如此，太把自己当回事，也太不把别人当回事了。”
秦国峰冷着脸说：“明天下课后记得去武馆，我向大家介绍一下你。”
秦思宇眼神波澜不惊，“谁说我要去帮你了？”
秦国峰冷笑，“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创下这偌大的家业，最后不还是要留给你吗？”
秦思宇摇摇头，他已经把秦国峰看透了，“你不是要把事业传给我，你只是希望有个人能帮你把武馆发扬光大，一辈辈的传承下去，让世人都记得有你这号人物而已。”
“大丈夫建功立业，何错之有？”
秦思宇针锋相对，“建功立业就要滥杀无辜吗？爸爸，之前为了打击学校的社团派，戏剧社里那几个人的死与你有关吧？还有徐植，他做错了什么？”
说话的同时，秦思宇紧张的看着秦国峰，巴不得对方否认。
秦国峰眼睛一瞪，“你要做什么？去举报我吗？大义灭亲？我真养了个好儿子！”
秦思宇苦笑着摇头，“你做事怎么会留下证据？你跟许攸才是一丘之貉，还是找他继承你的家业吧。”
秦国峰暗暗咬牙，他冷哼一声，“思宇，过去你没有这么蠢啊！不要跟自己的前途过不去，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明天我在武馆等你！”
说完转身就往楼下走。
秦思宇追出书房，对着父亲的背影大声喊道：“我不会去的，你死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