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慌了,他知道自己被嫌弃,很自觉的不敢接近其他人,只好呆呆的站在原地,脸上写满无辜和可怜。
顾曼青细细打量着小哑巴,看样子他的确不像是行凶之人,可老诸葛说的对 ,所有人当中只有他是最后加入的,而之前并没有发生过伤人事件,因此小哑巴的疑点最多。
在卡车的车厢里发现小哑巴的时候,其他人或伤或亡,只有小哑巴完好无损,而他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少年,又是凭借什么在那场被生存驱使的惨烈残杀中活下来的呢?
留意到顾曼青的目光,小哑巴看向她,求救似的朝她摇摇头。
“小哑巴,你当初是如何被关进车厢的?”顾曼青问。
不等小哑巴回答,就听到苏苏一声尖叫,众人循声望去,发现苏苏的一个手臂被岳经纶抓住了。
岳经纶张着嘴巴想要咬苏苏的脖子,可关键时刻,求生的本领令苏苏潜力爆发,她用另一只手用力的顶住了岳经纶的额头。
两个人相互角力,苏苏的手开始颤抖,女人的力气天生不占优势。
金戈最先反应过来,他用力扯开岳经纶,岳经纶丝毫不恋战,立刻松开苏苏,转而扑向金戈。金戈的一只手抱着孩子,只有一只手跟岳经纶搏斗,而岳经纶狡猾的很,眼看着金戈处处护住孩子,便不管不顾的把全部的攻击都放在孩子身上。
眼见岳经纶发疯,潘大嫂母子尖叫着后退,彭丹保护着她们想要退出房间。
可岳经纶察觉了岳经纶的意图,攥着孩子的后襟扑向门口。
他想把所有人都堵在里面。
金戈一时失手,孩子被岳经纶抢了过去。
苏苏惊叫道:“不要!”
岳经纶的大腿汩汩往外流血,刚刚金属音帮他包扎的地方又裂开了。可他浑然不顾,一双眼睛冒着野兽的光芒,他嘶声说:“今天谁都别走了。”
聂文远皱眉说道:“岳老师,你疯了吗?”
岳经纶哈哈笑道:“大家一路同行,早就结下深厚的感情,不如一同下地狱,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潘大嫂骂道:“岳老师,看你平时人模狗样,想不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彭丹也在一旁劝说着,“岳老师,对于你的遭遇,我们都很同情,可我们不是凶手,你若是想报复,恐怕是找错人了吧。”
苏苏平时表现的不关心孩子,可如今眼见余生被岳经纶抓在手上,随时都有被传染的风险,到底是母子连心,她忍不住哭出声来,“岳老师,在所有人当中,余生是最不可能伤害你的人,他的名字还是你给取的,难道你忘了吗?”
岳经纶心中一动,低头看着金余生,小婴儿完全不知道外界的危险,正专心致志的吸吮着自己的手指头,大大的眼睛澄澈无比,那是完全没被恶念污染过的地方。
“你倒是提醒我了,余生是大家的希望,对吗?”岳经纶突然问了一句。
顾曼青的心中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她有些猜到岳经纶的想法了,正要出言警告,苏苏已经抢着说:“是,求求你把他还给我吧。”
岳经纶疯狂的大笑,“这个世界,早就没有希望了。”说完抄起余生就往门外跑去。
他提着余生衣服的一角,像是拎东西一般随意,余生感到不舒服,立刻大哭起来。
众人匆忙跟着跑出去,可门毕竟太窄,无法同一时间经过。
苏苏抢在最前面,她听见儿子的哭声,顿时觉得心如刀绞,恨不得以身相替,她脑子中一片混乱,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总之就是哀求岳经纶放过孩子。
岳经纶根本不理会苏苏,趁着旁人还没出来,他高举着余生,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他摔在地上。
余生的哭声戛然而止,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苏苏一声惨叫,瘫软在地。
客厅的瓷砖坚硬无比,小余生的头部最先着地,立刻没了气息。
金戈气极,怒吼着冲上去要替余生报仇。
岳经纶当然打不过金戈,可他浑然不介意身上的疼痛,他的武器是牙齿、是指甲。岳经纶完全把自己当成是一个野兽,凭着爪牙跟对方搏斗。
金戈动了杀心,嘶声喊道:“他已经疯了,必须杀了他!”
顾曼青见金戈悲伤之下出手没了章法,赶紧上前帮忙,不出几招,岳经纶的双臂脱臼,在身体两侧摇摇晃晃的,根本抬不起来,顾曼青又是一个飞腿,把岳经纶踢翻在地,岳经纶也真狠,居然张嘴去咬顾曼青的脚踝,顾曼青冷哼一声,抢先用脚踩住岳经纶的侧脸。
即便如此,岳经纶仍拼命反抗,花白的头发在顾曼青的脚下随着动作一抖一抖,看起来又是可怜,又是恐怖。
苏苏瘫坐在余生跟前,颤抖的双手像是烤火似的往前探着,却不敢接触到余生。
金属音跟过来一看,小余生早就断气了,且死状凄惨。
不忍心让苏苏难过,金属音脱下衣服盖住余生的尸身,压低声音说:“苏苏……别看了。”
苏苏双手抱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她尖利的嘶吼一声,晕倒了。
另一边,顾曼青虽然制住了岳经纶,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他。
“文远,怎么处置他?”
不等聂文远说话,金戈已经扑过来,他身子跪倒,双手紧紧扼住岳经纶的喉咙。
岳经纶发出“嘶嘶”的声音,像是蛇的声音。
顾曼青感觉脚下的反抗力度更大了,她现在骑虎难下,只能更用力的踩住岳经纶。
随着最后一下剧烈的抖动,岳经纶不动了。
金戈的手指头居然戳进岳经纶的喉咙里去。
顾曼青吓得倒退几步,突然感觉有人扶住她的肩膀,侧头一看,身畔站的人是聂文远。
小丸子完全被吓呆了,过了半晌,才哭出声来。
潘大嫂摸了摸小丸子的头,竟然有些发烧,她担忧的蹲下身子,掩住小丸子的眼睛,“宝贝,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老诸葛叹了口气,“不作不死,你这又是何苦呢?”
他内心承受的压力以及肉体上的痛苦都远胜过岳经纶,可他从没想过要在临死之前拉上旁人当垫背的。
老诸葛突然意识到,原来他跟岳经纶从来就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