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银扒开小丸子的头发，果然发现她头皮里有一道长约两厘米的口子。
伤口不深，只是刚刚划破皮而已，难怪潘大嫂不当一回事。
可知道小哑巴身世后，金属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顾曼青之前一直留神听潘大嫂和金属音的对话，她回头担忧的望向金属音。
金属音朝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担心潘大嫂会受不了，没办法，能瞒一时算一时吧。
潘大嫂爱怜的抚摸着小丸子的脑袋，金属音突然发现潘大嫂的手上也有伤痕。
“这是怎么回事？”金属音紧张的指着潘大嫂的手。
潘大嫂不以为意的说：“拉架的时候被小哑巴划到的，那孩子吓坏了，一再朝我鞠躬认错……”
顾曼青闻言，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
小哑巴何其恶毒，竟是想要整辆车全军覆没。
要是这样的话，还有必要整日仓皇逃生吗？
顾曼青再也忍不住了，她大步走到车厢前面，坐在小哑巴旁白。
“怎样你才能罢手？”她问。
聂文远颇为担忧的回头看了顾曼青一眼，他补充道：“小哑巴，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刚才两人嘀嘀咕咕，原来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顾曼青都不用猜，知道聂文远肯定是警告小哑巴不准伤害自己。
可小哑巴凭什么照他的话做呢？
“回答我，你故意弄伤了潘大嫂和小丸子对不对？她们对你那么好，你到底是不是人啊，怎么能做出这种事？”顾曼青压抑着怒气低声问。
小哑巴笑着从怀里掏出笔，那还是当初岳经纶送给他的。
“所有人都逃不掉，除了你！”小哑巴在手心里写下这么一句。
顾曼青气极，“为什么把我除外？”
小哑巴朝聂文远一指，“我答应了他。”
顾曼青咬着嘴唇问：“放过其他人好不好？”
小哑巴果断摇头，在手上写下两个字，“不好！”
顾曼青冷冷的说：“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小哑巴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毛，他不再回复。
顾曼青站起身，走到车厢当中，想要警告大家防范小哑巴。
这时就见彭丹朝小哑巴招了招手，“小哑巴，你过来帮我换一下药。”
彭丹的断臂已经愈合了大半，但夏季天气炎热，为了防止伤口感染，金属音一直有替他换药。
顾曼青紧张起来，“为什么要小哑巴换药？不是有小眼镜在吗？”
彭丹笑着说：“小眼镜不是在替小丸子看病吗？再说之前小哑巴已经替我换了几次了，他手法不错，除了第一次弄痛我了，后面都做的挺专业的。”
顾曼青简直可以肯定，小哑巴肯定在彭丹身上也做了手脚。
彭丹、潘大嫂、小丸子、聂文远都着了小哑巴的道。
剩下的还有谁？
顾曼青看着金戈和苏苏，自从余生死后，两个人都很沉默。
苏苏似乎全然忘记了复仇的事，她对金戈的存在既不欣喜也不反感。
换言之，苏苏对外界的一切都丧失了兴趣，包括金戈。
顾曼青大步走到金戈和苏苏跟前，坐在隔着一条过道的同一排座位，她关切的问：“金戈，苏苏她还好吧？”
她跟金戈一向不怎么说话，如今突然打招呼，金戈有些意外。
“苏苏她……还是那样。”金戈叹口气，其实苏苏的情况大家看在眼里，他想隐瞒也没用。
顾曼青发现苏苏的手腕缠着一层白色纱布，“那是怎么回事？”
金戈见苏苏仍在闭目睡觉，便压低声音说：“余生出事那天，她做了傻事，好在被小哑巴发现了，还帮她包扎了。这件事你别告诉大家，苏苏她很要强，不想别人可怜她。”
顾曼青的声音有些发抖，“她割腕了？”
金戈的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比那还要惨烈，苏苏她找不到刀，于是用牙咬的！”
光是听金戈说，顾曼青都觉得疼。
小哑巴适时的回过头来，朝她诡异的笑了。
不用说，苏苏身上也被小哑巴做过手脚了。
至于金戈，苏苏经常会噩梦，前几天还在睡梦中抓伤了金戈，这也算间接感染了吧。
整辆车，除了她跟金属音，每个人都受伤了。
而小哑巴答应了聂文远不会伤害她，顾曼青暂时安全，那么金属音呢？
车子摇摇晃晃的往前走，一如所有人飘摇的命运。
身体最先发生变化的人是苏苏，她的伤口溃烂发炎，金属音把纱布一拆开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苏苏虽然沉浸在悲伤中，但她并不蠢，完全清楚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
在确定自己感染了丧尸病毒的时候，她瞪着已经泛着灰色的眼睛望着金戈，“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苏苏很沮丧，重生一次，居然没把握住机会，还没来得及报仇，就重蹈前世的覆辙。
她甚至没搞清楚自己究竟怎么感染上丧尸病毒的。
金戈知道苏苏恨自己，但他并不觉得自己犯了多大的罪过。
他还没来得及铸成大错呢。
“苏苏，我会一直陪着你。”金戈说。
苏苏疑惑的问：“真的？”
金戈点点头。
苏苏拉过金戈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金戈。
金戈苦笑一声，闭上眼睛。
一阵痛意传来，金戈忍住了，没发出任何声音。
看着金戈手上的血痕，苏苏心想，这样算报仇吗？
她心中的气已经平息了，她抚摸着金戈鬓角的短发，笑着说：“这下我们扯平了。”
金戈睁开眼睛，“你咬的位置不对，应该在手腕这里，我小时候特别想拥有一块手表，可是家里大人不肯给我买，我就总在手腕处自己咬自己一口，假装那是表盘，然后再画上表带，可齿痕很快就会消失，我就要不时的补上一口，因此手腕那里总是红红肿肿的。”
这还是金戈头一次向苏苏说他小时候的情景。
苏苏想象着那样的画面，突然笑了。
这是余生死后，她头一次笑。
金戈把自己的额头贴向苏苏的脸，低声呢喃着，“让我们重新来过吧。”
苏苏的声音变得悲哀，“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金戈笑着说：“比起朝生暮死的虫子，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苏苏振奋起来，“所以还来得及？”
金戈向她保证，也向自己保证，“当然来得及，一定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