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诸葛在发出奇怪声音后立刻闭嘴，可他意识到聂文远和彭丹都听清楚了。
气氛一度陷入沉默。
聂文远还想打个哈哈，随意蒙混过去，老诸葛最终叹了口气，“你们还是发现了。”
彭丹心中难受，老诸葛虽然有时候会表现的自私一些，可这么久以来，他没少帮大家做事，即便感染了病毒，仍然坚持开车，在他心中，在座的所有人都跟家人一样，老诸葛也不例外。
他坚持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但不代表他不难过。
这时其他人陆续醒来，他们感觉到车内的气氛很古怪。
聂文远问：“从什么时候起，你发现自己不对劲的？”
老诸葛不敢回头面对众人，只能直直的看着前方。
前面的路太长了，好像没有尽头一样。
为什么他的生命不能像眼前的路一样漫长呢？
刺眼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尽管老诸葛不愿承认，但他的作息确实越来越像丧尸了，白天的时候感到倦怠不堪，晚上就会格外的精神。
对分发下来的食物越来越不感兴趣，东西嚼在嘴里没有任何味道，心底却隐隐对血腥味感到向往。
老诸葛知道自己的味觉已经丧失，他很恐惧，不知道接下来会是怎样的局面。
他对自己身上的变化既恐惧又陌生。
至于手臂上的伤口，他当然不敢给金属音看，那上面已经开始腐烂发臭，流出黄褐色的液体，跟正常人的伤口全然不同。
彭丹的伤口换药的时候他特别留意过，人家的血液是红色的、新鲜的。
老诸葛恐惧的说：“有段时间了。”
潘大嫂笑着说：“你们说什么呢？打哑谜似的。”
彭丹见潘大嫂和小丸子坐在前排，下意识的朝两人招了招手，“大姐，小丸子，你们过来。”
潘大嫂见彭丹面色凝重，立刻领着小丸子往后走。
短短的几秒钟，彭丹的浑身被冷汗浸透了，生怕老诸葛会有行动。
等小丸子蹦蹦跳跳的到了跟前，彭丹用唯一的手臂将之搂在怀里，他终于松了口气。
站在彭丹的立场上，他只是不放心潘大嫂和小丸子，奉行安全至上的原则罢了。
而这个举动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老诸葛彻底崩溃了。
“为什么这么对我？”他猛地站起身，嘶吼着面对众人。
自从发觉自己的外形发生变化以后，老诸葛一直有意的避开大家，白天他长期坐在第一排驾驶位，晚上又有夜色掩盖，之前并没有人发觉他的异常。
现在老诸葛直面大家，无疑把一切变化都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潘大嫂和小丸子来到后排之后，座位最靠前的是岳经纶，他一看到老诸葛的情形，立刻吓软了，想要逃走，又唯恐会激怒老诸葛。
“我有伤害别人吗？为什么要防备我？”老诸葛悲愤万分，眼中流下泪来。
聂文远冷静的说：“老诸葛，你别激动，我们不是防备你……也不能这么说，我们只是以防万一，但你放心，我们不会中途抛弃你。”
老诸葛绝望的摇摇头，“你们只是怕我而已，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这时他已经走到岳经纶所在的一排，他扭过头，指着岳经纶问：“岳老师，你愿意留下我吗？”
一股浑浊的液体顺着岳经纶的裤管流下，落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岳经纶吓尿了，他自己却浑然不觉，赔笑说道：“愿……愿意！”
尿液的味道在炎热的夏天格外的明显，老诸葛讽刺的笑了，“就是这样，嘴上说着愿意，心里巴不得我立刻死去，只要别威胁到大家就行。”
潘大嫂畏惧的缩在彭丹身边，紧紧攥着小丸子的手，哆哆嗦嗦的说：“老诸葛，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别这样吓到孩子。”
老诸葛又往前走了一步，此时他距离小哑巴最近。
小哑巴的身子紧紧贴着窗户，恨不得躲出窗外去。
他什么都说不出来，看都不敢看老诸葛一眼，只是无助的望向后排众人。
老诸葛瞪着眼睛问：“小子，那天咬我的人是你，对不对？”
他边说边走到小哑巴身边，揪住他的衣领。
小哑巴吓得快晕过去了。
老诸葛提高了音量，“就算你不承认，我也知道是你，我要报仇……”说完张大嘴就朝小哑巴的脸上咬去。
他从没伤过人，可见的丧尸多了，咬人的动作标准的不得了。
眼看小哑巴就要遭殃，顾曼青突然大喊一声，“慢着！”
老诸葛的动作僵了一下，他缓慢的扭过头，疑惑的望着顾曼青，“你要做什么？”
顾曼青苦笑着说：“老诸葛，你的心情我理解，可你也要体谅大家，如果当初被咬的人是我，身上发生变化的人也是我，平心而论，你不怕我吗？”
老诸葛被问住了，他心里当然知道答案。
顾曼青叹口气，“生死关头，求生本能战胜一切，所以大家怕你，但这不意味着我们会抛弃你，只要你意识尚存，你就依然是我们的同伴，当然了，光说这种话很难取信于人，好在我比旁人的胆子大一些，就由我来表示诚意吧。”说完她站起身，果断走向老诸葛。
金属音“啊”了一声，颇为担忧的看着顾曼青。
聂文远没有出言阻止，可他的紧张程度远远超过金属音。
他连气都不敢喘，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顾曼青，生怕她有任何闪失。
顾曼青全然不顾旁人的看法，她走到老诸葛跟前，朝老诸葛伸出手，“我刚发现，你这个造型还挺酷的。”
老诸葛松开小哑巴，怔怔的握住了顾曼青的手。
顾曼青笑着说：“小丸子的爸爸不会伤害小丸子，我也相信你不会伤害大家。”
老诸葛感激的握紧顾曼青的手，他哽咽着说：“求求你们，把我当人看待，否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算什么玩意了。”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含混无比，像是野兽的嚎叫，又可怖，又可怜。
顾曼青又往前凑了凑，抱住老诸葛，安慰似的在他的后背上拍了拍。
“我会的。”她非常坚定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