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
本来是要重新分考场的，但是高三考试太频繁了，同学们也明白在这个时候作弊毫无意义，毕竟在真正高考时又没办法作弊，不如实事求是，测试出自己的正常水平，因此监考老师只是把座位打乱，象征性的将同学们之间隔出一段距离而已。
顾曼青被分到最后一排靠墙的位置，从作弊的角度看，占尽天时地利。
唯独缺人和。
因为坐在她左边的是扬言要监督她的崔浩楠，而坐在她前面的大草包武修文。
天绝我也，顾曼青心中暗想。
卷子从第一排依次往后传，到顾曼青手里时，只剩下最后一张。
考试的第一门是数学。
顾曼青眼巴巴的看着卷子，倒也不是完全不会，可解题的过程就好像在沙漠里打井，挖的再深也改变不了思路贫瘠干涸的事实。
前面的武修文已经开始丢笔了，亏他不知道在哪买了一支四四方方的笔，一面一种颜色，一种颜色对应一个选项。
他说这是考试专用笔，做选择题时能派上大用处。
曾经有一次玩嗨了，在做英语听力题的时候添上好几个“D”选型，被老师恶狠狠的骂一顿。
有不会的题你可以随意选一个，但也不能太离谱，那次的听力题明明只有三个选项。
看着武修文玩的不亦乐乎，顾曼青危机感越来越重。
扭头一看，崔浩楠正在认真的答题，他的笔在草稿纸上飞快的演算着，浑身散发着学霸的味道。
顾曼青多希望自己也能如此，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了，她的草稿纸上只有一个猪头的涂鸦。
监考老师并不是一直坐在前面，他偶尔也会背着手下来转转，不时的停在某位同学旁边，看着对方答题。
走到顾曼青跟前时，也不知道监考老师是怎么想的，居然停下脚步半天没动。
顾曼青的笔尖杵在卷子上，愣是戳破了一个窟窿，她紧张的垂下头，可余光一直盯着老师的腿。
“赶紧走啊。”顾曼青心里暗想。
“同学，抓紧时间吧。”监考老师终于肯动弹了，他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说。
顾曼青狠了狠心，与其得个超低分，不如索性零分算了。
终于熬到考试结束，她趁乱交上卷子，然后悄悄溜走了。
第二门考试，顾曼青没参加。
第三门考试，依然如此。
顾曼青彻底放弃了。
崔浩楠看了一眼身旁空荡荡的桌椅，出了会神。
但很快，他又把注意力集中在卷面上。
考试总算结束了，听着大家议论答案，顾曼青特别郁闷。
她一言不发的坐在座位上，感觉与周围格格不入。
崔浩楠观察着顾曼青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说：“顾曼青同学，你程度虽然差了点，但可以慢慢学嘛，今年考不上，大不了再复读一年……”
顾曼青白了他一眼，“崔浩楠，不会安慰人就别说话，本来我还没觉得怎么，被你一说，突然好想哭。”
她不是夸张，鼻子里酸酸的，经历过那么多风浪，没想到被困在小河沟里了。
不远处的武修文听到这话，抻着脖子凑过来说：“顾曼青，你还是别哭了，一哭就更丑了。”
“……”
老师们效率奇高，一天后卷子下发，两天后排名出来了。
小班顾名思义，是学校给优等生开的小灶，为了能面面俱到照顾到每位学生，里面的学生人数很少，只有三十名。
学年前三十。
小班严格执行末尾淘汰制，若是一不留神考到三十名开外，那就不好意思了，你只能流放到普通班级。
罗丹秋考了年级第五，是她一贯的水准。
崔浩然则考了年级第四十二，在普通班级里算是拔尖了。
实验中学是省重点，年级三百以内的，都能考上不错的大学，所以崔浩然的成绩虽然比不得罗丹秋，但也相当可以了。
大榜拉出来的时候，顾曼青看都懒得看。
如武修文所愿，在顾曼青的无私衬托下，他不再是班级最后一名。
至于第一名，肯定是自带外挂的金属音了，顾曼青如是想。
谁知这时就听见耳边有女生叽叽喳喳的说：“金属音好厉害啊，居然能考全校第二，只比杜鸿飞少三分。”
“是啊，杜鸿飞一向都甩第二名至少二十分的。”
“长得帅、学习又好，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听着女生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顾曼青惊讶万分。
还有人能战胜金属音的超级大脑！
她猛地回过头，对一脸花痴的后桌问出一个灵魂问题，“你为什么不夸第一名杜鸿飞啊！”
女生撇了撇嘴，“杜鸿飞就是个学习机器，非人类你懂吗？”
顾曼青哑然失笑，人优秀惯了也不好，非但自己习以为常，外人也往往忽略了其光辉。
相比杜鸿飞每次都毫无悬念的考第一，大家更乐于看到的是他从神坛跌下来的那一刻吧。
课间，她偷偷溜到小班，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去找金属音。
“表哥，出来。”顾曼青朝他招了招手。
金属音笑嘻嘻的说：“表妹，我在大榜上一下子就找到你了，从后往前看，哈哈。”
顾曼青冷笑，“我又没有作弊工具，考砸了很正常，倒是某些人，居然输给一个普通人，真丢人。”
金属音神情一凛，颇有些奇怪的说：“别提了，我心想着不能考满分，那样就太招风了，便特意写错些题目，谁知道居然真的有人能打这么高的分数，真是奇怪了。”
虽然打败金属音的人不是自己，可顾曼青依然觉得很解气，她好奇的问：“哪位是杜鸿飞，让我见识下这位好汉。”
金属音摆摆手，“他不在，去区里参加竞赛去了，下午才能回来。”
“哦。”顾曼青颇有些遗憾。
“顾曼青，你当初怎么考的大学？”金属音问。
顾曼青气急败坏的说：“我当年是学文的，你问都不问就把我扔进理科班，我还没怪你呢！”
金属音摇摇头，“事已至此，就别强行挽尊了。”
铃响了，金属音忙往回走。
下节课是班主任黄老师的课，自觉愧对黄老师的教导，顾曼青有些不好意思回去了。
这段时间，所有人都打击她、奚落她，唯有黄老师一直坚定不移的鼓励她。
顾曼青有种无以为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