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陶没有再上班,对家里只推说身体不舒服。
陶之然本就对陶陶的工作不甚满意,见状倒也不多问,拍着胸脯保证等过完年一定替陶陶找个好工作。
对此,陶陶笑而不语。
一年来发生太多的事,已经让她对未来不抱希望。
陶陶不知道的是,徐天行被金属音打的很惨,断了两根肋骨不说,鼻骨也被打歪了,其余小伤更是不计其数,生生在医院里躺了好几个月。
徐天行虽然恼怒,但事情毕竟由他而起,陶陶的背后又有陶之然撑腰,他只能自认倒霉。
陶陶整日在家,与金属音接触的机会本来应该会增多,可令金属音疑惑的是,陶陶对他的态度一日比一日冷淡,
对此金属音也很理解,毕竟女孩家最不堪的事情被自己看到了,她心有芥蒂也是应该的。
陶陶的话越来越少,她搬离了一楼的房间,重新回到了楼上。
这举动让大伙看不透了。
之前虽然没有挑明,但陶陶的种种作为被陶之然等人看在眼中,大家都看得出她对金属音的情意很是深厚。
为了照顾陶陶的自尊心,没人提及此事,只希望时间能抚平陶陶的伤口。
可突然之间,陶陶竟然完全放下对金属音的感情了,转变的太快,便透着几分诡异,连对两人关系持反对态度的陶之然都乐观不起来。
陶陶的脾气变得古怪,经常无缘无故的发怒,尤其是对着金属音,说不上那句话说的不对,陶陶就要发作,金属音只能更加小心翼翼。
这一天,陶之然和顾曼青都不在家,金属音正在楼下打扫,突然听到楼上传来摔门的声音。
他连忙快步上楼,才走到一半,正好跟陶陶撞上。
陶陶满脸怒气,也不知道是谁惹了她。
“走开。”不等金属音细问,陶陶毫不客气的一把推开他。
金属音无奈,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陶陶的身后。
陶陶几步下了楼,然后出门到了院子。
她几步走到衣冠冢面前,口中咒骂着,脚上一阵乱踢,院子里顿时尘土飞扬。
金属音见陶陶突然发疯,又是担心、又是疑惑,忙上前拉住陶陶,柔声问道:“陶陶,你要做什么?”
陶陶的目光冷冷的望向金属音,她挑衅似的说:“代号零零二,我命令你把里面的东西挖出来。”
金属音楞了一下,也不多问,直接去工具间找了一把铁锹,开始挖起衣冠冢来。
很快,便露出被陶陶包的严严实实的机械部件,以及她当初为金属音买的几套衣服。
看到这些,陶陶眼中怒火更盛,她指着这几样东西说:“立刻把这些丢出去。”
金属音大吃一惊,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啊?”
陶陶冷笑着说:“看着就心烦。”
金属音小声嘟囔着:“若是埋在土里,又怎么会看见?”
陶陶白了他一眼,“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听话就是了,你不是机器人吗?不是我买来的仆人吗?谁要你发表意见了?你有什么资格质疑主人的命令?”
金属音惊讶的看着陶陶,眼前的女孩俨然变了一个人,说话尖酸、刻薄,完全不在意他的感受。
“是,我这就把他们丢掉。”金属音心酸的说,手上摩挲着曾经作为自己身体一部分的报废部件。
陶陶笑了,看到金属音受伤的表情,她心中陡然生出快感来,残忍的催促着:“动作快点。”
金属音满心酸涩,抱着这些当初被陶陶当成宝贝的部件,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陶陶突然在身后唤住他,“等一等。”
金属音的心中顿时生出希望来,陶陶到底还是舍不得他的,她肯定反悔了。
谁知陶陶只是冷笑着说:“扔掉这些玩意以后,你也别回来了。”
金属音脑中嗡嗡作响,他不可思议的转过身子,呆呆的望着陶陶,语气中带着不解和哀求,“为什么?”
陶陶见到他这副受打击的样子,心中又是难过,又是解气。
她似笑非笑的问:“你觉得呢?”
金属音被陶陶轻慢的态度打击到,顿时生出自怨自艾之心,他喃喃道:“莫非在你的心里,我也是个垃圾?”
陶陶重重的点头,“果然聪明,事实就是这样。”
金属音倒退一步,手上一松,抱着的东西落了下来,重重砸到他的脚上,可他恍若不觉,“主人,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会改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有一种强烈的羞耻感。
若不是事到临头,金属音绝对不会相信自己居然这么没出息。
陶陶凝望着他,眼神一点点冷下来,“我不需要一个满嘴谎话的机器人。”
金属音急了,“主人,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陶陶的目光非常锐利,她厉声说道:“我等了这么多天,就想给你个机会主动向我坦白,可你是怎么做的?只会继续装傻,愚弄我很好玩是吗?”
金属音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陶陶,他惶恐的说:“我怎么会愚弄你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陶陶冷笑着问:“那好,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金属音呆住了,这个问题……让他如何作答。
知道陶陶肯定是看出门道了,再隐瞒下去也没意义了,金属音苦笑着说:“我是代号零零一。”
陶陶咬着牙把脸撇到一旁,看都不看他了,“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给自己开了个小号,你好本事啊。”
金属音的头有千钧重,根本就抬不起来,他惭愧的说:“对不起,我不该骗你的。”
“把我骗的团团转,你特别有成就感吧。”陶陶讽刺道。
金属音心如刀割,实话实说,“一开始,我只想放你自由,不想你混淆了恩义和感情,后来……看你那个样子,我心中虽然后悔,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陶陶笑出声来,“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一切都是为了我好,结果呢?看看我现在,过得多好!”
她亮出自己的手腕,上面居然满是细细的刀痕。
金属音大吃一惊,痛心疾首的问:“陶陶,你这是何苦?”
陶陶的眼中盈满了泪,但她嘴角依然上翘着,保持着笑的表情,“我不敢死,可我又很厌恶自己,每割一刀,我心里就痛快一些,就是这样。”
这段日子,每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浮现出那晚的情形,陶陶憎恶徐天行,更憎恶自己。